昨夜之前,紫月一直是一個安分守己的小宮女,雖然她並不甘心如此平庸、一直祈求自己可以飛上枝頭變鳳凰,可她從沒有做過如此膽大妄為的事情。一時間,有些難以承受。
沈長歌瞥了小五一眼,示意小五去外面看守。
因為紫月是剛剛被封為官女子的,孫公公讓人把她帶到這偏僻之處,就再也沒有管過她了。
這冷清的宮殿裡除了紫月,沒有別的宮女。
沈長歌抬腳,在這院落里走了幾步。
這院落常年無人居住,早就積滿了灰塵,去年冬天的落葉還在地面上,散發著腐爛的氣息,令人窒息厭惡。
眼下好歹也算是春天了,可這裡全無半點生命氣息,只有牆角叢生的幾根雜草,不難想像,一個人若是永遠居住在此地,不出一年,定然是會瘋了的。
沈長歌轉而看向紫月,問道:「紫月,你真的甘心在這個冷宮裡孤獨一生嗎?」
紫月也對這破地方充滿了嫌棄,她當然不願意在此處孤獨一生,可她又有什麼辦法呢?
沈長歌繼續勾動著紫月的心思,她的聲音很緩很輕,卻透著令人崩潰的力量。
「你想想,憑什麼皇后、麗貴妃她們可以住在那麼豪華的宮殿裡、享受著萬人的簇擁,而你卻只能待在冷宮裡、漸漸腐爛發臭?你甘心嗎?明明你們都是皇上的女人,你們都曾蒙受皇恩,而你還比她們年輕貌美......」
紫月嘴唇抿了抿,「我當然不甘心,憑什麼她們可以,我不可以呢?」
「所以說,你要聽我的。」沈長歌走到紫月的身後,又道:「我既然可以將你推向龍床,自然可以將你推向妃位。」
紫月不是不想,她是不敢,「可是我......怎麼知道昨夜之後,自己一定會有身孕呢?若是假孕爭寵,那十個月之後也瞞不過去的啊,皇上只需找個太醫看一眼,就可以戳穿我的謊言,到時候可是要株連九族的。」
沈長歌水靈靈的眸子一轉,明明是那樣單純無害的面容,流露的全是算計和心機,她承諾道:「如果你願意,我可以幫你找一個男人,讓你借種得孕,當然了,剩下的一切,我都會為你安排好。」
這件事情已經超脫了紫月的思維範圍,她根本不敢想像,還有借種得孕此類的事情,「不不不,這太荒謬了,不可以......不可以的。」
紫月跌坐在地上,整個人神情有些錯亂,她在害怕,同時又在隱隱期待著。
沈長歌臉色驟然變得狠厲,她伸手死死掐住紫月的脖子,不給紫月猶豫的時間。
「我把這一切告訴你,就由不得你拒絕,你若是不願意,我現在就殺了你。」
紫月的呼吸變得越發困難,她的脖子漲紅,這一刻起,她才感受到面前之人的恐懼。
沈長歌唇角一側動了動,道:「只要你按照我的吩咐去做,我保證你後面的人生將會無比精彩。」
紫月不想死,她想活著,想活得絢麗多彩,「別殺我,我......我我什麼都聽你的......」
「很好。」沈長歌這才鬆開了手,她拍了拍紫月的臉蛋,道:「其實呢,皇上已經年邁,而我為你安排的男子可是外面樓倌兒里都找不到的貨色,好好享受吧。」
向來控制人心最好的手段,就是恩威並施,從而讓她心甘情願臣服。
紫月的身上起了薄汗,她大口大口喘著氣。
沈長歌滿意地看著紫月,臨走前,還特意留了一句,「紫月啊,不要想著去揭發我,你想想,我可是郡主,皇上就算知道了也不會動我,而你和你的家人可是沒什麼背景的,最好還是乖乖的,聽我的話。」
紫月像是受驚的動物,一個勁地點頭說好。
......
自冷宮出去之後,沈長歌一路往大皇子楚慶的宮殿走去。
雖然楚慶已經是成年男子,但還沒成婚,便可居住在皇宮的東院。
好在沈長歌的記憶里不錯,在皇宮裡走的次數不多,但還是記得每個宮殿的大致方位。
等到沈長歌到了楚慶的宮殿前,出於禮貌,她讓小五先去問了問。
誰知這宮殿靜悄悄的,所有的宮人似乎都沒了影子,但殿門卻是開著。
因著楚玦的緣故,沈長歌與楚慶也算是有幾分熟悉,她便帶著小五走了進去。
沈長歌對著屋子裡面問道:「大皇子你在麼?」
沒有回應。
「奇怪,怎麼連個人影也不見?」
沈長歌正納悶,她聞到一股子的酒香,心裡一猜,以為楚慶又是獨自喝醉了躺在地上。
於是,沈長歌便輕輕踏著步子,往內院走了過去。
誰也想不到這宮殿內院,竟然是兩個男子纏綿的畫面。
楚慶一身墨黑色的雲紗外袍,他半躺在靠椅上,領口敞開,露出自己的胸膛,腰帶松松垮垮地搭在腿上。
他手裡提著一壺酒,目光迷離且愉悅,髮髻上的那朵玉蘭花,早就落在了地上。
而躺在楚慶懷中的人便是子泠。
子泠身上還穿著他唱牡丹亭的戲服,紅色的,像是婚袍一樣,卻是被褪了一半。
他面上畫著妖孽的妝容,一頭烏髮蓋在了自己的後背上,擋住了大片風光。
子泠就懶懶地躺在楚慶的懷中,將頭枕在楚慶的肩頭,手中那條水袖被壓在了身下。
沈長歌陷入了驚訝之中,她不是沒有聽說過斷袖之癖,只是沒有親眼目睹過。
此時,她忽然想起楚玦曾經說過的,子泠是楚慶的摯友,原來摯友是這樣的一個意思。
......
察覺到有人進來,楚慶和子泠並沒有因此而有絲毫慌亂,子泠先是緩緩地坐起來,他偏過頭,看向沈長歌,他語氣輕柔而平靜,「原是你來了。」
楚慶則是攏了攏身上的外袍,他倒是沒料到沈長歌會闖進來,不過他也沒有為此而露出驚惶失措的表情,說實話,他倒是希望有人知道這個秘密,從此以後,再也不必戴著面具虛偽地活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