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皇眯著眼睛,道:「葉玖,你可聽說過一句話,太聰明的人,往往下場不好。」
沈長歌回道:「這世上最聰明的人自然是皇上您,在您面前,何人敢有資格認為自己聰明呢?臣女愚笨,不懂皇上之意。」
楚皇的笑意漸漸凝固,他拍了拍手,道:「進來吧。」
這時候,孫公公端著一個盤子走了進來。
盤子上是兩杯酒。
孫公公端著盤子走到了沈長歌面前。
沈長歌瞥了一眼,盤子上是兩個杯子,還是兩個金杯子,閃閃發光的,倒也華麗。
她故作不知,問道:「皇上這是何意?」
楚皇慢慢地從龍椅上走過來,停在了沈長歌面前,居高臨下地打量著她,語氣有些詭譎,道:「朕一向喜歡和聰明人打交道,所以今天,葉玖,朕想和你玩個遊戲。」
沈長歌問:「皇上想和臣女玩什麼遊戲?」
以沈長歌對楚皇的了解,就知道這遊戲不是什麼好事,他這個人脾氣怪異,最是喜歡折磨人。她這輩子對付仇人的刑罰,多半是和楚皇學的。前世那一個月的囚禁生涯,教給她的就是殘忍。
「看見這兩杯酒了嗎?」楚皇的指尖稍稍碰了碰兩個酒杯,自顧自道:「其中一杯是周邊小國進貢的葡萄酒,另外一杯是穿腸毒藥。美酒還是毒酒,你自己選擇。」
沈長歌的目光掃過這兩杯酒,從外觀上看,這兩杯酒是一樣的色澤,根本分不清哪杯是美酒、哪杯是毒酒。
「臣女不懂皇上的意思。」
「你懂,你怎麼會不懂呢?」楚皇隨意端起一個酒杯,道:「葉玖,朕給你一個機會,隨便喝下一杯酒,朕就寬恕你們葉王府勾結刺客之罪。」
說完之後,楚皇對孫公公使了一個眼神。
……
孫公公立刻拿出一枚蘭花玉佩,擺在酒杯之側。
沈長歌心裡已經大致明白了楚皇的意思,這兩杯酒,她是必須要喝下一杯的了。
楚皇帶著玩完的口吻看著沈長歌,問道:「你選擇哪一杯?」
沈長歌稍稍凝視杯中的酒水,片刻之後,她突然輕笑了幾聲,將兩杯酒放在一起。
「其實,這兩杯酒都是毒酒吧,根本就不存在什麼美酒。」
……
楚皇的臉色在這一刻霎時凝固,他沒想到沈長歌可以一眼看出來,這兩杯酒都是毒酒,出乎意料之外。
他語氣急了些,追問道:
「你怎麼知道的?你知道如何分辨毒酒?還是隨口胡說?」
沈長歌眉毛一挑,道:「臣女並不懂分辨毒酒,臣女只是知道……皇上想要臣女死,所以這根本不存在什麼美酒,都是毒酒,臣女無論選擇哪一杯,都是必死無疑。」
毒酒和美酒一樣的色香味,沈長歌並不會區分,但她最擅長的就是分析人心,她知道楚皇不會讓她有機會活著離開,眼前這兩杯酒……不過是他一個冠冕堂皇的藉口罷了。
楚皇不禁為沈長歌的心思所驚愕,沈長歌想的沒錯。
這兩杯酒都是毒酒,他一開始就沒打算讓她活著離開。
這兩杯酒不過他的一個玩笑罷了。
他要看著她費盡心思選擇其中之一杯酒,得到的結果卻只會是死路一條,這種滋味是莫名的快樂。
就像是看著垂死掙扎的螞蟻,難逃死劫一般。
可惜了,楚皇的心思竟然被沈長歌識破了!她破壞了他的這一份快樂!
那麼這個女人就更不能留!!!
楚皇不會允許沈長歌這樣一個女人留在楚玦身邊。
她太聰明,也太危險,很容易就能把控住枕邊人的心思!
楚玦是楚皇寄予厚望之人,不能夠被一個女子左右!
楚皇露出了猙獰的原貌,惡狠狠地看著沈長歌,道:「葉玖,你說得沒錯,今日,朕就沒打算讓你活著離開。」
在楚皇看來,沈長歌太過聰明。
這女子嘛,還是愚笨一點比較可愛,太聰明的女子容易惑亂朝綱。
就比如皇后,他永遠看不懂皇后這個女人,從來不知道她心裡在想什麼,而她面上永遠恰到好處的笑意,總讓人覺得是一張面具……
沈長歌一直都清楚,楚皇讓她獨自前來,就是想除之而後快的意思。
他可是皇帝,殺一個臣女,就像是隨意捏死一隻螞蟻而已,然後再隨便找個藉口宣布她的死訊,就算是葉錚,也不能去責怪楚皇。
這就是皇權至高無上的醜惡……
楚皇長吁一口氣,看向孫公公,命令道:「孫公公,動手吧。」
孫公公能夠成為楚皇的貼身太監,身手自然不差,而且他見過了這生生死死,基本上不會存在什麼求情的心思。
他端起一杯酒,往沈長歌的唇邊遞過去。
孫公公的聲音不帶半分感情,道:「葉小姐,您還是自己來吧,這樣還能留最後一絲體面。」
沈長歌估摸著時間,春花也該告訴楚慶了。
臨走之前,沈長歌給春花留了一個信號彈,就是怕有人阻擋了春花去找楚慶。
只要春花燃放了信號彈,楚慶就會得知消息。
沈長歌剛才與楚皇的周旋,其實目的只是為了拖延時間罷了。她無法改變楚皇要處死她的心思,只能自己想方設法找援兵了。
沈長歌看著自己唇邊的毒酒,她伸手接過去,這酒杯冰冰涼涼的,像冬日裡的石頭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