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婆婆初一看見沈長歌和小五二人,有些驚訝,或許是常年沒有見到外地生人吧,她轉眼就恢復正常臉色,說:「進來吧。」
她的聲音很厚重暗沉,像是推開一扇許久沒有打開過的木門。
沈長歌走近了,才清楚地看見金福客棧里這老婆婆的模樣。
老婆婆的臉應當是被火燒之後才毀了容貌,這些傷痕溝壑估計陪著她有幾十年了,想必是青年時期便經歷了此劫。
她雖然容貌醜陋,但穿著乾淨整潔,倒是個講究人。
二人跟著老婆婆走進了金福客棧。
金福客棧雖然自外面看起來陳舊冷清,屋子裡面倒還是不錯,看得出來有人定時清掃。只不過到處都透著一股子冷意,怪陰森的。
沈長歌出言問道:「老婆婆,這裡就你一個人嗎?」
老婆婆簡潔明了答了句:「不是。」
這話一出,小五後背橫生一股涼意,她問:「那還有誰啊?」
沈長歌抬頭看幾眼,見二樓里亮起了一盞燈,「今日還有其他的客人嗎?」
老婆婆突然停步,回頭瞥了眼二人,「不該問的別問。」
這眼神太過幽深,令二人汗毛豎起,生生逼回她們想說的話。
沈長歌和小五沒再言語,只是靜靜地跟著老婆婆往樓上走去。
老婆婆推開一扇門,道:「就是這間了。」
沈長歌看了幾眼,房間裡掛了幾幅字畫,雖不是什麼名家大作,不過也添了幾分書墨氣息,「倒是挺雅致的。」
小五擔心有什麼古怪之處,便走在沈長歌前頭,誰知這剛進去,門後就跳出來一個人,正咧著嘴對她笑。
縱然小五是名劍客,殺人無數,也被這突如其來的「人」給嚇住了。「啊!」
此人大約十二三歲的樣子,一臉痴笑,眼神痴傻,見小五似乎被嚇到了,他一個勁地跳動著,很是愉快的樣子。
老婆婆輕輕嘆息一聲,牽過這個少年的手,神情難得有一點溫柔,「阿松,走。」
被喚作「阿松」的少年見到老婆婆了,很是乖乖聽話,跟著她往樓下走去。
老婆婆道:「這是我的孫子。」
說罷,老婆婆就牽著阿松走了。
小五鬆了一口氣,趕緊把門關上,坐在凳子上,平復了一下心情,她是真的被那個阿松給嚇到了。
她壓低聲音道:「小姐,奴婢覺得這裡處處透著古怪。」
沈長歌打開一點門縫,往側面看過去,在樓下看的時候,那一盞亮起的燈已經滅了。她又把門合上,拉好了門栓。
「我又何嘗不覺得古怪呢?」
小五疑問:「那小姐為何會選擇留在這裡?」
沈長歌瞥了眼,「我們只找到這一家客棧,若是留宿外頭,指不定還有更古怪的事情發生。」
小五回憶著,道:「那個鬼面婆婆的孫子顯然是個痴傻兒,也不見那孩子的父母,試問,一個年邁的婆婆和一個痴傻的孫子,如何能夠經營一間客棧?」
「這客棧一年到頭也沒幾個客人,經營倒是不難。我只是在想,除了我們,另外一個投宿的客人是誰?」說到這,沈長歌的眉眼凝過一絲寒光。
小五道:「自打我們進入這個鎮上,就到處都是古怪,來投宿的人,估計也是個外地人。」
一陣敲門聲:「咚咚咚!」
小五問:「是誰?」
答話的人正是鬼臉婆婆,「是我,給你們送飯了。」
小五走過去,把門打開,她接過老婆婆手裡的飯菜,說了句:「多謝。」
老婆婆走出了幾步,突然回頭,對小五說了一句:「夜裡不要出門。」
像是叮囑,又像是警告。總之,小五不認為是惡意。「好。」
沈長歌暗暗琢磨著老婆婆這句話,夜裡不要出門......
為什麼夜裡不能出門呢?難道這鎮上會發生什麼事情嗎?這激發起了沈長歌的好奇心。
罷了,不該管的閒事不管,這是沈長歌為人處世的原則。
小五用銀針試過飯菜了,銀針並沒有變黑,她才將飯菜遞給沈長歌,道:「已經試過了,無毒。」
沈長歌道:「她沒必要投毒,吃吧,夜裡的事情還多著呢。」
吃完飯之後,二人就打算歇息了。
......
不知過了多久,外面傳來一陣鈴鐺聲,叮叮噹噹,十分清脆。
伴隨著這鈴鐺聲而來的,還有女子的哭聲,以及男子的笑聲,隱隱約約還有著孩童的歌聲。
各種聲音摻雜在一起,瘮人得很,若是普通人,定然會被嚇得哇哇大哭。
沈長歌雖是躺在床上的,卻也是睜開了眼睛,小五自然也沒睡著。
二人四目相對,都在揣測著什麼。
那鈴鐺聲越來越近了,聲音也越來越大了,沈長歌能夠大致聽清楚裡面的歌謠。
「三月半、鬼門開、亡魂至、索命歸......」
「三月半、鬼門開、亡魂至、索命歸......」
「三月半、鬼門開、亡魂至、索命歸......」
這幾句詞在反覆唱調,聲音只能如同五歲小孩,稚嫩之中反而更顯詭異。
沈長歌只聽說過七月半是鬼節,這三月半又是什麼?
恰恰是這時候,門外響起了一陣腳步聲。
小五早就站起來了,她執劍站在沈長歌面前。
沈長歌也凝起了十二萬分的精神,眼神盯著門外。
那歌謠就像是從門外傳進來的,「三月半、鬼門開、亡魂至、索命歸......」
沈長歌記得鬼面婆婆告誡過她,夜晚不要出門,所以不到萬不得已的時候,她是不會打開門去看的。
小五雖然膽大,但她有一個弱點,便是怕鬼。此時此刻,她的心整個都被懸了起來,握劍的手掌心都在發汗。
突然,一陣狂風吹過來,將窗戶吹開了,小五走過去,打算把窗戶關上,迎面而來幾片紙貼在她的臉上。
小五隨手扯下紙片,魂都快被嚇沒了,「紙......紙紙錢!」
她的臉上似乎還有什麼黏糊糊的東西,伸手一擦,一股子的血腥味撲入鼻中。
「是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