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宮奕停在一線天前面,他抬頭望了望,只覺兩邊山峰陡峭非常,如同兩把刀一樣,索命一般,難怪有人稱之為鬼道。
早聞一線天之險,難甚蜀道,是易守難攻之地,真到了這個地方,所有人都嘆為觀止,渾身寒毛都豎了起來。
「主上,只有這一條路了,我們需要迅速離開,不然南宮淳的追兵就過來了。」
南宮奕觀測了一下,一線天極其狹窄,只能容許單人單行,馬匹是端端過不去的,他吩咐道:「大家即刻棄馬,從此路過去。」
於是,這百餘人下了馬,排好隊伍,緊跟著南宮奕往前面走去。
這一條路並不短,因山峰遮擋住了日光,所以路上是一片黑暗,一不小心就會磕到鋒利的石頭。
所以,他們必須慢慢前行。
一個時辰後,漸漸地有些曙光了。才算是走出了這一線天。
就當南宮奕以為柳暗花明的時候,他的面前卻出現了一行人。
為首的人是一名女子,女子身騎高頭大馬,手持佩劍,一身乾淨利落的紅衣,裝束簡單,自帶一股英氣,或者說是殺氣。
「沈......長......歌!」
這三個字似乎是從南宮奕的喉腔裡面噴發而出,他渾身每一處都在戰慄。
便是這個女人摧毀了他的一切,讓他如同喪家之犬一般四處逃亡。
......
沈長歌放眼看過去,果然她預料得沒錯,南宮奕此人詭計多端,南宮淳不是他的對手,讓他給逃到這裡來了。
殊不知,她正準備瓮中捉鱉。
南宮奕何等聰明,不過須臾,他就想明白了,連連大笑,笑聲似乎是在嘲笑自己,又像是末路梟雄的最後絕唱。
「好一出螳螂捕蟬黃雀在後啊,沈長歌,你厲害!」
他甚少見沈長歌穿顏色鮮艷的衣服,像極了記憶中那一身婚袍。而這一日,在山谷絕路之中,她紅裝素裹,分外妖嬈,卻是為了來取他的性命。
從南宮淳手裡逃出來,南宮奕本就元氣大傷,就剩了這一百號人,個個都是身負重傷,包括他自己,早已經沒有了戰鬥力,如今在這條狹路上遇見沈長歌,他們只有死路一條。
今日,是他的窮途末路之日。
於沈長歌而言,她是特意選了一身紅裝。
這一身紅,是為了祭奠她前世死去的親朋好友,更是為了祭奠死去的蕭錦華。
累累血債,只能用血來償還。
她抽出手中佩劍,翻身下馬。
這一世的沈長歌,極少佩劍,因她再無那份內力足夠運用起手中長劍,今日,她卻要用劍來結束自己和南宮奕的一切。
與此同時,沈長歌身後的人飛身過去,將那百餘人團團圍住。
不過一瞬間,沈長歌手裡的那幫死士就屠殺了南宮奕所有的人,皆是一劍穿喉。獨獨剩下了南宮奕。
沈長歌拎著劍,一劍刺穿了南宮奕的琵琶骨。
南宮奕半跪在地,他抬眸望著沈長歌,已經放棄了掙扎,目光絕望,道:「殺了我吧,能死在你手裡,於我而言也是一種解脫。」
沈長歌將劍往裡面推進了一寸,她聽見南宮奕悶哼了一聲,劍穿琵琶骨的痛,可非比尋常,這是她送他的見面禮。
她道:「殺了你?那可真是便宜了你,我要把你帶回去,好好折磨,讓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南宮奕早就料到沈長歌不會輕易殺了他,以她對他的仇恨,絕對不會讓他輕鬆死了。
他忍著劇痛,一臉的笑容,道:「承認吧,你這麼恨我,無非還是在愛著我罷了。」
對於沈長歌來說,那一份愛的確真切存在過,也是她最不願意面對的不堪過往。
她知道南宮奕的弱點,同樣南宮奕也知道她的弱點。
她了解他,他未必不了解她。
她能傷他,他同樣也能傷她。
他們兩個,都擁有那一份記憶。
沈長歌接連刺了南宮奕三劍,都不是致命的地方,喝道:「你住口。」
南宮奕的笑容卻越發濃烈,他踩到了沈長歌的痛處,在她惱羞成怒這一刻,他暗暗拿出藏在袖中的匕首,直刺她的心窩。
就算要死,他也要拉著她一起死。
前世今生、永生永世,他都不會放過她。
......
就在這千鈞一髮之際,一道銀光閃過,原是慕珩的劍挑落了南宮奕的短刃,同時也挑斷了南宮奕的手筋。
沈長歌找了慕珩那麼久,卻沒想到他會出現在這裡,心中萬分感慨,卻只能脫口而出一句:「你來了。」
慕珩,便是沈長歌最大的心安。
南宮奕趴在地上,渾身浸泡在泥土當中,活脫脫就是一隻喪家之犬。
慕珩站至沈長歌身旁,他勾住她的小手指,道:「這些日子,沒能陪著你。」
他不會告訴她,這些日子,他是如何在那個陰冷的山洞裡度過的。
差一點,他就要放棄自己的生命了。
若非是想著見一見她,他怕是早就成白骨了。
沈長歌淡淡笑著,「我不怪你,因為我知道,你一定會出現。」
她轉身對小五道:「把南宮奕帶走。」
慕珩的眼神是一閃而過的陰暗,問:「你為何不殺了他?」
沈長歌並沒注意到慕珩神色的不對勁,「讓他活著,眼睜睜看著江山易主,不是更好嗎?」
慕珩移開目光,沒再言語。
......
半個月後。
一處陰暗潮濕的地牢裡面,南宮奕整個人被吊起來,他的手筋和腳筋都被挑斷,身上遍布傷痕。
慕珩推開門,獨自走了進來。
亮光照在了南宮奕的臉上,他幽幽睜開雙眼,原以為會看見沈長歌,沒想到卻是看見了慕珩,心裡略有些詫異。
時至今日,南宮奕不可能看不出慕珩和沈長歌的關係,他冷笑道:「你來幹什麼?」
慕珩打量了南宮奕一遍,他全身就沒有一塊完好的肌膚,每日都要承受著酷刑的折磨,偏偏又無法死亡,因為沈長歌會讓人特意看著他,與此同時,她每日用藥吊著他的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