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長歌的話讓在場所有人為之一驚。
她們所有人都沒有想到,沈長歌敢用這樣的語氣和皇后說話。
確實有些出人意料之外了。
不離站在沈長歌身後,這是她第一次這麼近距離地,觀察著沈長歌與皇室中人的交談。
她開始意識到沈長歌的厲害之處,以退為進,步步反擊。
在皇后面前,皇后為尊,沈長歌是卑。
可即便如此,沈長歌還是這樣一副淡然從容之色,她敢當面直接拒絕皇后的意思,駁了皇后的顏面。
要知道,這可是以下犯上了。
以下犯上,皇后有權力直接亂棍打死沈長歌。
沈長歌話音落下之後,便是一堂寂靜,沒人敢說話。
蘇嫦也錯愕地看著沈長歌,卻不知道該說什麼。
如果沈長歌連皇后的威儀都不敬畏,那她也沒有什麼辦法了。
這次,真的是她失誤了嗎?
蘇嫦只是想讓沈長歌成親,斷了南宮淳的念頭罷了,她舉薦的那人是吳越,他品行端正,家中關係也簡單,絕對是人中龍鳳,也不算委屈了沈長歌。
畢竟,她對沈長歌並沒有惡意。
可是卻適得其反。
氣氛沉默了一會兒,皇后當眾被駁了顏面,心裡自然不愉快。
然而她又清楚地認識到,沈長歌和南宮淳之間的聯盟,如果在這個時候得罪了沈長歌,那她兒子的皇位之路,就少了一個得力的幫手。
所以,皇后只能忍下這口氣。
但她好歹是六宮之主,若是在沈長歌這裡丟了顏面,這後宮裡的人如何會對她臣服?
好歹也要給自己找個台階下吧。
皇后拍了拍座椅,道:「沈長歌,你未免也太不把本宮放在眼裡了?」
沈長歌平視著皇后的目光,道:「臣女便是因為尊敬皇后娘娘,才不欺瞞皇后娘娘,將自己心裡的話說出來。」
皇后臉上的怒意未消,正要發火。
蘇嫦感覺到了氣氛的微妙,她是個聰明的女子,在這個關頭,不能讓皇后和沈長歌反目成仇,她便對皇后道:「母后,這件事情的確是我做得不好,自作主張了,就算了吧。」
聽到蘇嫦這麼說,皇后還有些詫異,不就是她要給沈長歌安排一樁親事嗎?
怎麼這麼快就變了?
沈長歌故意提醒了一句:「皇后娘娘事務繁忙,何必在這種小事上面花費心思呢?臣女的事情對娘娘你來說,簡直是不值一提。」
皇后現在應該操心的是自己的後位,以及揣摩皇帝立儲的心思。
而不是把時間,浪費在無關緊要的小事身上。
對於皇后來說,沈長歌的婚事就是無關緊要的小事。
皇后也感覺到了沈長歌話里的意思,她訕訕道:「既然是本宮多管閒事,這件事情,就作罷了。」
皇后心裡也有氣,說完就直接回到了內殿。
臨走之前,皇后看了看蘇嫦,似乎有些失望。
沈長歌當然知道,經過這件事情之後,她和皇后的關係就僵硬了。
然而,她希望皇后認清一點:不是她攀附著南宮淳,而是南宮淳需要她的幫助。
沒了沈長歌的助力,南宮淳不可能奪得皇位。
而沈長歌的選擇,並非只有南宮淳一人,畢竟皇帝還有很多個皇子。
「臣女告退。」
……
蘇嫦已經感覺到沈長歌的不悅,她開始意識到自己,這件事情做錯了。
沈長歌對不離道:「我們回去吧。」
出了皇后的宮殿之後,蘇嫦左思右想,要不要解釋一下,她還是追了過去,對沈長歌道:「沈小姐請等一等。」
沈長歌先是裝作沒有聽見,讓蘇嫦跟了她許久之後,才停下腳步。
她問:「王妃有要事嗎?」
蘇嫦有些難以啟齒,「我……剛才……沈小姐不要誤會,我是真的為沈小姐考慮,反倒讓你不快了。」
她想解釋,卻發現自己的解釋太過蒼白。
沈長歌笑了笑,道:「我倒不是不快,只不過,向來只有我算計別人的份,沒有人算計我的份。王妃今日這一招,真是有趣啊!」
沈長歌的話裡帶著諷刺,明眼人都聽得出來,蘇嫦自然也明白了。
蘇嫦的表情很認真,她道:「如果沈小姐因為這件事情不悅,我可以向你賠罪。」
沈長歌可不是一個大度的人,她若是不喜歡誰,便不會藏著掖著,經過今天,她對蘇嫦已經沒什麼好感了,誰讓蘇嫦敢算計她呢?
「還是別了,您可是王妃,向臣女賠罪,不是折煞了我嗎?」
她說罷,便從蘇嫦身邊走過。「好心送給王妃一句話,多餘的猜忌只會讓你失去所愛。」
蘇嫦愣在原地,身後的宮女都說:「這沈大小姐也太目中無人了,竟然對王妃如此不尊重。」
蘇嫦苦笑道:「她何止是目中無人?」
罷了,先出宮吧。
蘇嫦走到路上,無意遇見了雲兮,也就是如今的皇貴妃。
這還是蘇嫦第一次近距離地看見雲兮的容貌,真真是驚為天人。
莫說男子了,就是女子,也會被雲兮的容貌所吸引。
仿若人間仙姝。
蘇嫦微微屈身,道:「給皇貴妃娘娘請安。」
雲兮看了眼蘇嫦,這便是南宮淳的妻子,她看起來溫柔得體,端莊大方,大家閨秀就該是這個樣子吧,與他也般配極了。
她的手摸了摸自己的肚子,道:「免禮。」
「謝皇貴妃娘娘。」蘇嫦慢慢把頭抬起來,問道:「皇貴妃娘娘是要去何處?」
雲兮淡淡道:「去給皇后娘娘請安。」
她畢竟是皇后給安排進宮的,若是恃寵而驕的話,便會和皇后反目成仇。
現在的雲兮,只想好好保住自己的孩子,至於其他的東西,再徐徐圖之罷了。
至於她想要的太后之位,最大的目的就是為蘇家平反。
這就是雲兮的執念。
蘇嫦側開身子,給雲兮讓了路。她靜靜地望著雲兮的背影,感慨道:「我能夠明白了,為何皇貴妃能夠寵冠六宮。這樣的美人,世界上能有幾個呢?不單單是皮相,更是自骨子裡的氣質流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