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6章 不必留情

  這裡的人都是楚胥的親信,他們當然知道慕珩和楚胥的關係,一時間有些忐忑。

  這要是下手重了,傷著了,怕是會被責怪,可要是點到為止,畢竟慕珩的招式兇猛,輕易招架不住。

  真是進退兩難,這該怎麼辦?

  楚胥回身落座,他冷眼相看,對眾人道:「不必留情。」

  他也想親眼看看,慕珩的身手有沒有進步?

  這句話就代表了楚胥的意思:他們可以放開招式,哪怕傷著碰著了,也無關緊要。

  慕珩飛身一躍,他長劍出鞘,於眾人之中廝殺,他出招極快,且劍劍誅心。

  一時間刀光劍影,兵器的碰撞聲不斷。

  當然了,這些人能夠成為楚胥的親信,自然也不是平庸之輩,他們每一個,都是頂尖的高手,放在世人眼中,都是鬼厲修羅一般的存在。

  ......

  少年玉面輕袍,長劍橫飛,伴隨著鮮血四濺,他已經記不得自己身上有多少傷口。

  他今日,要帶走他的母親,從此遠離楚國,再也不做這譽王府的棋子。

  只要闖過去了,他的人生,前路可期。

  這世道越是艱難,慕珩就越是要努力去創造,一個屬於他的美好未來。

  所幸,還有一個人在等著他。

  慕珩摸了摸腰間的桃花穗子,眼前浮現那人的狡黠笑靨。

  沈長歌,是慕珩在世上的唯一的溫存。

  她是他的命。

  ......

  楚胥的眼睛緊緊盯著慕珩的動作,他漸漸露出驚異的神情。

  不得不承認,慕珩正在以一種他想像不到的速度成長著。

  這樣的人如同猛虎,馴服好了,就是最好的刀,若是馴服不了,就是最大的危險。

  楚胥再一次重新打量慕珩,十七歲,正是少年最為年輕氣盛的時候。

  當刀劍穿過少年的臂膀,他只是悶哼一聲,轉身徒手摺斷,回首直取敵人性命。

  手段之狠辣足以令人瞠目結舌。

  這一場廝殺至此,彼此都負了傷。

  慕珩在原本有傷的情況下,以一敵多。

  若等來日他傷勢痊癒,這些人都不是他的對手。

  眾人也越來越難招架慕珩的攻勢,他們想不通,這個少年為何會有源源不斷的氣力,出招也是越來越快。

  慕珩早已經體力不支,他只是拿命在拼。

  楚胥見情況越發不妙,已經偏離了他預計的方向,再這樣繼續下去,他的人只會折損更多。

  因此,他對慕珩喝了一句:「住手。」

  所有人都停下了手中的動作。

  慕珩回頭看過去,他以劍撐地,眼神往上看著楚胥,血從他的鬢角一滴滴墜落,原本清冷的臉,此刻多了幾分戾氣,狠厲如狼。

  血腥只會讓他愈加勇猛。

  楚胥一步步走到慕珩面前,居高臨下看著他,道:「本王早就說過了,你出不去,也帶不走她。」

  慕珩的雙肩在輕微地聳動,氣急攻心,猛然吐出一口鮮血,他倒在了自己的劍旁。

  楚胥眼皮動了動,他吩咐道:「帶下去。」

  ......

  沈長歌的心突然被刺痛了一下,不知為何,她有一種不祥的預感,這種預感令她莫名感到悲傷。

  估摸著時辰,三公子也快回來了,沈長歌站起來走到院子裡。

  沒多久,三公子果然回來了。

  三公子停在沈長歌身側,看著她臉上已經花了的妝容,那一片片的胭脂紅有些淡去。

  他道:「過來,磨墨。」

  沈長歌對氣味特別敏感,剛剛三公子在她身旁的時候,她嗅到了他身上攜帶的青櫻香味。

  青櫻是一種花木,西周境內,只有南河生長著青櫻木。

  而且,三公子整個府邸內並沒有青櫻。

  由此可知,三公子去了南河,而一天之內能夠返還,說明此地離南河不遠。

  沈長歌心裡,或多或少有了些了解。

  她垂著頭,跟著三公子往書房走去。

  三公子坐下之後,就打開一張宣紙,他瞥了沈長歌一眼,「阿丑,還不快些。」

  「是。」沈長歌跟上去,她按住硯台,慢慢地磨起來。

  期間,三公子的話甚少,他自顧自地在寫些什麼。

  沈長歌忍住自己的目光,不往三公子紙上瞟一眼。三公子故意讓沈長歌進去磨墨,故意在她面前寫字,無非就是一個試探。

  寫完之後,三公子將宣紙卷好,放進信筒,他抬起頭,喚了一聲,「阿丑。」

  沈長歌應了一聲,問:「公子有何吩咐?」

  三公子將信筒放在沈長歌手裡,「拿著。」

  沈長歌只能接下,她覺得此物甚是燙手,三公子這一連串的動作,無疑驗證了她的猜想。

  三公子起身,道:「隨我出趟門。」

  沈長歌下意識問:「公子不是剛回來,怎麼又......」

  三公子淡淡瞥了沈長歌一眼,道:「多嘴的人,命可是不長的。」

  沈長歌:「是。」

  ......

  隨後,沈長歌和三公子共乘一轎。

  期間,他們二人沒有說過任何話。

  三公子性情陰晴不定,為人寡言,偶爾的眸光甚是凶戾。

  這樣的人,很難讓人猜到他心裡在想什麼。沈長歌一貫擅長識破人心,偏這次,她毫無頭緒。

  下了轎子之後,沈長歌跟著三公子去了一艘畫舫上。

  這是一條河流,長無邊際,河面寬闊,一片黑暗。

  隱隱的幾縷青櫻香味飄過來、沁人心脾。

  沈長歌猜測,這估計就是南河了。

  河面上的風很大,吹亂了三公子的頭髮,他咳嗽了幾聲,才踱步走進畫舫。

  沈長歌一直跟在三公子的背後,她發現他的背影其實格外纖瘦,都是靠寬大的衣服遮掩,被風一吹,就完全暴露了。

  而且,三公子整個人似乎要隨風而去。

  這一刻,沈長歌只覺得,三公子他的身上,七分妖孽美、兩分病弱柔,還有一分孤寂傷。

  此幾種氣質凝聚在一個人的身上,足以吸引所有人的目光。

  畫舫上有些搖晃,走到裡面去了,才發現是燈火通明、載歌載舞。

  以沈長歌過往的經驗判斷,這艘畫舫是男子的娛樂場所,充斥著美人的歡笑聲。

  三公子帶她來這裡,又是有什麼意圖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