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9章 兩腳羊

  第249章 兩腳羊

  門外的人似乎是沒等到應有的回應,敲門的力氣更大了,將一扇本就破舊的門,敲得像是要碎了。

  白容看的心驚膽顫,本就單薄的身體裡,那顆心臟跳動的近乎要從喉嚨里衝出來。

  他掃了這間破房,輕抿唇線,如果他想要逃出去,只能從房頂的破洞出離開,可是他沒有力氣,他也上不去,他更不能……一個人偷偷離開。

  怎麼辦呢。

  白家已經覆滅了,他又能躲去哪裡。

  他忽而望著自己那雙極瘦的腳踝,是病態的瘦,如同竹竿。

  他也沒辦法行走了。

  算了,就死在這裡吧,藍溪待我,有兄長之誼,我二人結為異姓兄弟,自然是要同年同月同日死的。

  藍溪透過門縫,看見外面站的是一個身形高大的男人,心中一緊,默默蹲下,掏出自己鞋裡藏的一把短刀,隱在衣袖中。

  來者是惡非善,看來他這些天的行徑,還是被人發現了。

  「咚咚咚!」

  「咚咚!咚咚咚!」

  聲音越來越急,越來越像,力道終於到達了邊界。

  下一刻,咔嚓——

  破舊的木門碎裂,門外的男人將粗糲髒兮兮又黝黑的大手伸進碎開的門縫中,強行要將這扇門掰開。

  「颯——」

  藍溪雙手握著一把短刀,不熟練的將刀刺進這黑糙大手的手臂。

  銀色短刀從手臂的另一面穿出,鮮血順著刀刃緩緩流淌。

  「啊啊啊——娘了腿的,老子就知道這房子裡藏著兩個兩腳羊!小賤蹄子,快過來幫我把門推開!不然今晚吃不到這兩個人,我就把你吃了啊啊啊啊——疼死老子了!開門!快開門!老子弄死你們!」

  門外,男人的身後不遠處站著一個小女童,個頭還不及男人的腰高,她瑟縮著肩膀,顫抖著兩腿不敢上前。

  人在瀕臨餓死之際,什麼德行禮法全都是塞進肚子裡空蕩蕩的西北風。

  這個男人口中的兩腳羊,就是人。

  他已經偷偷盯了好幾日了,那個每天髒兮兮去吃救濟粥的少年,藏了一個白白淨淨又瘦又漂亮的小少年。

  他就順著門縫看了一眼,僅此一眼,他就流口水了……

  美滋滋啊。

  這男人越想越激動,分明自己昨天剛抓到一個小女童皮膚也嫩,但是他一想到這個破屋裡的少年,就心裡痒痒,再按耐不住那股子熱火。

  藍溪聽到了「兩腳羊」這三個字,面色煞白。

  他是村里長大的,什麼稀奇古怪的字眼,乾淨不乾淨的,他都聽過。

  現在他知道了,外面這個人是要把小白當牲口吃了。

  齊州的人早晚都要瘋掉……惡鬼和餓鬼,有什麼區別呢?

  恐懼僅有一瞬,下一刻,他膝蓋頂著已經碎裂的門,手中短刃從豎著,被他擰轉,橫在這人手臂的兩骨之中。

  「啊啊啊啊啊!!!小兔崽子,他娘的,老子要了你的命!!!」

  這男人在忍受不住痛苦,不斷用腳狂踹門,門裡的藍溪終究是力氣不如他,身體被震得晃悠,幾次險些將手裡的刀脫了手。

  「轟——嘩啦」

  木門徹底碎了,滾落一地木頭塊和渣子。

  這時,門外的男人終於見到了門裡這個刺傷他的少年,以及……他心心念念的白嫩嫩的食物。

  這男人比少年高了一整頭,立刻一個拳頭就揮打在藍溪的肩膀上。

  「嘶——」藍溪疼得退了幾步,短刀被他緊緊握在手裡,從男人手臂的血洞中退出。

  那血洞中,白骨若隱若現,可這男人卻像是絲毫不在意,整個人看著裡面白淨的少年,眼睛發亮,面色漲紅,渾身上下都散發著貪婪的惡臭。

  「嘿嘿嘿——乖乖誒,真漂亮啊,怎麼這麼好看呀,這要是烤了,我非得弄點蜂蜜抹上!」

  男人一腳踹在藍溪的腹部,發出骨裂的咯吱聲,少年終究是過於瘦弱的,整個人撞在這間破屋的牆壁,又倒在地上。

  藍溪掙扎著起身,可斷骨的疼痛幾乎讓他再支撐不起身體。

  他不知道自己究竟斷了幾根骨頭,他腦子裡只有一個聲音。

  好疼。

  怎麼會這麼疼,我怎麼沒有力氣了。

  「小白——」他啞著嗓子從地上爬起,兩腿用力蹬著地,蹭著已經彎曲的凹癟胸膛,向白容爬去。

  白容腿不能行,坐在草蓆上怕的渾身發抖,他瞥向不遠處正在向自己爬的義兄,如墜冰淵。

  完了,他們都要完了,義兄……義兄……該怎麼逃呢。

  我怎麼什麼都不會,我怎麼什麼都做不到,我憑什麼……我憑什么姓白。

  男人上前一把抓住了白容纖細的腿,完好的另一隻手,緊緊箍住腳踝將白容倒著拖出草蓆。

  白嫩的皮膚磨蹭著地面,泛著詭異的紅。

  「可以了,就這樣綁起來就能放架子上烤了嘿嘿嘿,餓死老子了。」

  白容痛苦的闔上眼,感受著腦中倒流的血液,牙齒咬唇,終於下定了決心。

  藍溪見到白容要被這男人當做食物架起,額角青筋暴起,啞著嗓子嘶吼道,「你放開他!你放開咳咳咳!我給你吃,我的肉肯定比他的香!小白有病,你吃了他的肉,你也會有病的!你咳咳咳……」

  藍溪猛地手臂用力撐地,胸前的骨頭咯吱咯吱響個不停,他終於站起。

  男人笑嘻嘻的拖著白容走到藍溪身旁,一腳踹折少年的腿,輕蔑的看著少年重新倒在地上。

  藍溪依舊用如同狼崽般的兇惡眼神瞪著他。

  「哼,犟骨頭,醬著吃!」

  男人又接上一腳,踩在藍溪的心口。

  「踏踏——踏踏——」

  男人一腳接一腳的踩著,不知疲倦,極其興奮,每次落腳都能聽到骨頭碎裂的咯吱聲,像是曾經在飯館聽過的油汁炸豬肋條的聲音。

  男人咽了咽口水,「這個世道啊,吃的真不錯哈哈哈哈。」

  藍溪癱在地上,再沒了力氣。他望向被男人拎著腳踝扛在肩頭的白容,白容則滿臉淚水的回望地上瀕死的他。

  「藍溪哥,對不住。」

  藍溪無力反抗,如同一個單薄的沙袋,只能任由著男人踩碎自己的心臟,胸骨碎渣扎進臟器,皮膚生淤斑,口中反流著鮮血。

  他唇角彎彎,苦澀的搖了搖頭。

  在他們村里,都是叫哥的,起初白容喚他義兄,他還不習慣呢。

  只可惜……

  白容,對不住呀,你喚我為哥,我卻沒能護好你。

  「砰——」

  最後一腳,男人徹底將藍溪的胸口踩碎,爛布鞋浸著血水和碎骨,觸到不同尋常的柔軟,是少年的心。

  「哼,我這也是為了你們好,這個世道,早死早托生。」

  「嘶啦——」

  男人怔住了,他垂下頭,見到的是一把從自己胸口穿出的銀白刀尖。

  他用盡最後的力氣,將兩腳羊狠狠的從肩膀上摔下。

  是白容動的手。

  白容撿到了藍溪悄悄用腳踢來的短刀,他用自己被男人扛在肩膀的機會,趁機捅穿了這個男人的胸口。

  白容被甩到地上,渾身沒了力氣,緩緩闔上眼。

  他勾唇,殺掉仇人了。

  男人心臟破裂,倒在地上。

  小破屋裡充斥著著濃郁的血腥味。

  被男人一開始抓住的小女童站在門口,驚恐的捂著她自己的嘴。

  短短的半刻鐘,都死了……

  她雙腿一軟,整個人跪倒在地。

  「誒呦……這麼慘。」一道清亮的女聲突然出現在小女童的身後。

  小女童下意識一顫,脊背發涼,僵硬的扭過頭向後看去,入目是潔淨的青色衣擺。

  她顫抖著仰著頭,迎上一雙清冷的眸子,像是冬日裡凌冽的雪,總是攜著刺骨風。

  江素居高臨下的垂眼看她,平靜道,「你有仙緣,修仙嗎?」

  一瞬間,女童眼底滿是迷茫。

  江素又抬眼重新看向屋內地上的三個屍體,掰著手指數到,「能開靈竅的送去仙門,萬毒之體跟著我混幾天,鬼修送去地府……」

  最後,她的目光落在那具膀大腰圓肥頭大耳的屍體。

  「傻*下地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