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8章 天醫一脈，肉身菩薩
神魂丟失之人，脈象上表現在心肝脾肺腎命門都極為虛弱。當醫者將元力上灌起腦中之時，則能感覺到他們的腦子空蕩蕩的。
就像是一具空殼。
江素突然抬手持針，徑直刺入其眉心，頓時針下空空，她好像將針扎進了一層皮鼓。
該不會是……傀儡吧。
她定睛審視眼前這位百曉生。
這人正滔滔不絕說些閒話，神態靈動，自己跟他對視後，他的羞澀也完全不作偽。
「我以前受過傷，神魂被墮仙進入身體裡吃了大半，幸而我們百曉生的大人救了我一命，這才存活至今日。」
百曉生面上露出一絲悲色，聲音越來越小，細若蚊蟲，「江醫仙，求你別告訴別人，我這病若是讓同僚知道了，我就混不下去了，我們百曉生要求人必須是健康的，斷不能身體上有問題。」
江素抬起手指，細細思索方才兩三指下的感覺，很熟悉，但近來上界又很少見。
有一種脈象為浮而搏指，中空外堅，如按鼓皮，名為革脈。而這種脈往往對應的病症是亡血失精……
也就是說，女子對應此證，流產和崩漏，男子對應此證，營虛麻木或夢遺。
江素微微眯眼，細細思襯，某一刻心中豁然開朗。
如今只有兩種可能性。
其一，如他所言，他確實是神魂受損，如今身體上的脈象也是因為他沒有節制，亡血失精。
思及這些百曉生經常寫的花邊新聞，滿腦子裡都是些男女之間難以說出口的事情，身體出現這種情況也是有可能的。
其二，他在撒謊，他是傀儡。
傀儡的氣血津液都是假的。總體呈現的情況就是五行虛弱，其體內的五臟和五行，都是由初始煉器之時用各種仙材熔煉的。
多一份火行珠，其體內的火便旺一分，對應的臟腑心更加逼真。多一份金行珠，其體內的金便旺一分，對應的臟腑肺亦是如此。
前者符合常理，後者……
江素清了清嗓子，端起醫修的姿態，掏出一瓶大補丸，「這是一瓶補藥。」
百曉生面露喜色，「江醫仙真懂我，我確實……」立刻伸手要接過。
話音未落，江素突然按住他的手腕，壓低聲線，用只有兩個人能聽清的聲音道，「百曉生，你口中的大人，跟你們一樣是傀儡嗎？」
「……」
身前的這位百曉生愕然的張大嘴，「你？」
江素隨即起身，拍了拍他的肩膀，「這事太好猜了。」
「現在把這藥吃了，下去。這一局擂台我必須贏。」
百曉生深深地看了她一眼，轉而打開瓶塞，吞掉一枚大補丸，快步走下擂台。
與此同時，清塵醫仙對面的百曉生瞳孔驟縮，迅雷之勢從座位上站起來，猛地跳下台去。
江素注意到這一幕，面色微變，她分不清這兩人是誰先下去的！
沈忱肯定看得出這其中的問題，他也知道該說什麼，不該說什麼。
所以，這次輸贏全靠命！
證道石突然亮起，光芒遠比上一次的要強烈。
「擂主沈忱……平。」
「江素，平！」
這次他們打成平手了？！
沈忱忽而起身，步履輕緩，面上略有些驚訝，感慨到，「方才初見你時略有些莽撞，原來倒是我想多了。」
他在暗示今日百曉生一事，不能暴露眾人眼下，若是莽撞之人，可能當場就喊了出來。
一直活躍在眾人視野里的修士們，實則是假人，真驚悚啊。
看來，這天底下所有的百曉生有可能都是一個人的分身。而那琥珀百曉生口中的老大，可能就是那位最初的百曉生。
江素神態肆意，挪了挪身下的椅子，向後伸了個懶腰，百無聊賴道，「我那叫年少輕狂，但是我不傻。」
她知道什麼該說，什麼不該說。
這次，兩人要等待證道石在現場選出病症相似兩位患者。
沈忱藉機坐在她的小方桌對面，「江醫仙，可否敢問師承哪一脈？」
江素心中向來機警，唯恐擔心涉及什麼老一輩的恩怨，「清塵醫仙何不先言你的師承，尊老愛幼，我尊老。」
「……好一個尊老愛幼。」
沈忱勾唇輕笑，「我是攻邪一脈，不知江醫仙聽過沒有。」
江素神色淡然，「自然是聽過的。」
「攻邪一脈擅長，三法六門，即以汗、吐、下三種攻邪之法來駕馭風、寒、暑、濕、燥、火六種外邪。是很傳統的醫修傳承。」
沈忱微微頜首，「正是如此，那江醫仙的師承是？」
攻邪一脈多源於中土，與自己這個不知是什麼來路的天醫一脈，從未被傳過有來往。
「天醫，我是天醫一脈的弟子。」
話音方落，沈忱的眸中肉眼可見的閃過一絲喜色，「原來是天醫的弟子，怪不得，你這性子確實確實像是天醫的人。」
他怎麼這麼高興？
「天醫的人？什麼叫性子像？」江素默默拿出一方茶壺，兩盞瓷杯，纖細白淨的手為兩人倒上茶水。
沈忱接過茶杯，抿了抿，細品其中茶味，「天醫是以修士肉身為天，西金之地的極樂世界有肉身菩薩，它的門徒大多是些天醫弟子。」
江素麵色微變，沉聲道，「然後呢？」
「然後？自然是天醫弟子的性格，狂妄，自大，盲目的自信，自以為憑藉著肉身做藥，可以醫治天下疾病，奈何人有本源，用一分，少一分。」
沈忱眉頭輕蹙，細細思索，「我記得，上一個有名氣的天醫弟子，當真隨了肉身菩薩的菩薩心腸，學著割肉餵鷹妖，奈何鷹妖貪婪無厭，認為他的肉香，直接將他咬死，整個肉身吞下。」
「江醫仙，天醫一脈傳人這事，擂台之上，你我相論即可，莫要讓太多修士知曉。」
江素捏著茶杯，低垂著目光，長睫遮住眼底的神色，她靜靜觀望杯中尖葉的浮沉。
「嗯，我知道了。」
這些事情還需要她在多加斟酌判斷一番，也不能僅聽信這人的話就天醫一脈定論。
不過，清塵醫仙的話確實是給了她一些思路。
「肉身菩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