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不信由你們,今日我若是死在這,就算看在母親的份上,父親也不會善罷甘休的。」姜晚傾說,聲音忽然放輕,帶著商量的口吻,「而且小姨不死,還能繼續給你們賺錢養活你們讓你們揮霍,否則你以為就你那蠢笨兒子,能經營好白家的產業?
別說兒子了,怕是孫子也夠嗆吧。」
白老爺子跟來老夫人一共生了一對兒女,女兒自然就是白雅,而兒子叫白福耀,是個只懂得吃喝玩樂的紈絝,別說經商,怕是連算盤都不會打。
白老爺子思前想後,居然覺得姜晚傾說得對,他們都不是經商的料,若不是有白穗在,白家家業怕是早就不保。 ✷✹
白穗只管做生意,並不管家裡事,白老夫人的話語權還是很大的,也算是金錢吃喝不愁了,沒必要真的弄死她。
男人在計劃這方面,總是比女人要來得理智,之後白老爺子便扔下鑰匙,帶著嚇得發傻的白老夫人離開,而麥顏兒跟白慕珍憤憤不平地跟著走,還回頭看她,很是不甘心。
姜晚傾撿起鑰匙重新開門進去,白穗愣住「你怎麼又回來了?」
「小姨,我說過我會救你的。」姜晚傾說,半蹲在床邊,「白家,我就只有你這麼一個親人了,母親不要我了,您難道也不要我了嗎?」
自從發生了三年前的事,姜歷城不要她,她就跟孤兒沒兩樣,要不是白穗這些年的照顧,她早就沒命了。
白穗淚眼婆娑,點著頭「好……小姨會努力撐下去的……」說著,她忽然一陣劇咳,甚至還咳出了血。
姜晚傾不慌不忙地替她擦掉。
癆病咳血是很正常的,接下來她只要止血滅菌,控制病情。
其實白穗並不相信姜晚傾會醫術嗎,可銀針入體後,她感到身體有明顯的變化,她面對自己的突發咳血也能從容不迫。
或許……她真的能活下去。
姜晚傾繼續給他施針,桂蘭很快回來將藥煎好。
姜晚傾說「這幾日我會在白府照顧你,免得出什麼紕漏。」
其實她是擔心白穗病情穩不住,所以才時刻看顧。她到底是大夫不是神仙,誰也不知道會不會出現意外。
如今已是深夜,就連蟋蟀聲都停了,但白府卻有許多人翻來覆去睡不著。
王氏著急地跟丈夫說「姜晚傾怎麼就會忽然冒出來了,她一手插進來,萬一白穗死不了怎麼辦,那我們不就白忙活了嗎。」
白福耀握拳捶桌,憤怒不已「這小賤人,就跟他娘一樣礙事,好端端地橫插一腳,白穗不死,我們怎麼把錢奪回來,那些債主說了,我十天後再不把錢還上,他們就要打斷我一條腿啊。」
不錯,白雅之所以會感染癆病,都是他們夫妻的傑作,因為白福耀在外面欠了大把賭債,又不敢告訴白老爺子,只能從白穗身上入手。
他們在白穗喝的水中放了感染癆病人的血液,白穗這才會染上癆病。
白慕珍在門外,將他父母的對話完全聽進去,她忽然闖進去,嚇了她們夫妻一跳。
「慕兒,你怎麼在外面。」王氏說,到底是做了傷天害理之事,即便在面對自己女兒時,還是會心虛。
「娘親,既然如此,我們就更不能讓姜晚傾跟白穗活著了,乾脆一不做二不休,殺了他們兩個。」白慕珍說,帶著濃濃的狠意。
一個十四五歲的女孩,在聽到父母的殺人計劃後,居然不勸阻,也不被嚇到,甚至還能加入其中,簡直喪心病狂。
王氏跟白福耀面面相覷,顯然也是吃驚,白福耀說「但白穗跟姜晚傾就這麼死了,我們很難跟侯府交代,怕是萬戶侯爺不會就這麼善罷甘休。」
白慕珍不以為然「這不還有表姐跟二姨嗎?姜晚傾死都死了,難不成侯爺還會殺了我們為她報仇嗎?萬戶侯的確是她的父親,但白雅姑姑還為他生了兩個女兒呢。」
「住口,此事事關重大,豈可兒戲。」王氏說,「你又不是不知道萬戶侯對白應珠不能忘情,若姜晚傾在白家有個三長兩短,萬戶侯不肯罷休怎麼辦,你這是拿我們全家人的性命去賭嗎。」
「不會有事……」
「反正就是不行。」王氏態度強硬,不允許她擅作主張。
白慕珍一向怕她,這會兒也不好說什麼,可她心裡依舊看不慣姜晚傾。
另一邊,白穗喝過姜晚傾的藥後,一次便有了明顯的功效,至少身子不再這麼沉重了。
白穗吃驚說「從前小姨怎麼不知道你會醫術呢?」
「現在知道也不晚。」姜晚傾俏皮地眨眨眼,用熱毛巾給她擦手。
白穗欣慰地望著她,雖如今性命能不能保住未可知,但這一刻她至少是幸福的,在這個世上,除了她姐姐,還有一個外甥女掛念她。
其實在白穗這個年紀,許多女人甚至都已經當了外婆奶奶,可她至今未婚。
姜晚傾想小姨不肯結婚,是因為自身太過優秀,還是太忙,又或者是心裡早已經有了人。
這時桂蘭從外頭出來,在得知白穗真的是癆病後,她也是蒙著口鼻的,道「小小姐,萬戶侯爺來了。」
姜晚傾微怔,白穗也是一愣,她沒說什麼,讓姜晚傾先去見姜歷城。
姜晚傾知道,自從姜歷城娶了白雅後,白穗就再也沒跟姜歷城說過一句話,她替白應珠不值,也替姜晚傾難過。
姜歷城在外頭等姜晚傾,他不似外人一般帶著面巾,但神色卻十分嚴肅「你怎麼來白家了。」說著他聲音一頓,忌諱地望了眼西廂房,拉著姜晚傾往外挪了挪說,
「你不知道你小姨現在是什麼情況嗎,即便你跟她感情深,也不能拿自己的性命冒險啊。」
「父親放心,小姨的病情我看過,並不是無藥可醫。」姜晚傾道。
姜歷城急了「這不是能不能醫治的事情,而是這是癆病,會傳染,會死人的,你萬一有個三長兩短,你讓我如何跟你死去的母親交代。」
他疾言厲色,說話不容置疑,「這事情沒得商量,你立即給我回去。」
當他知道姜晚傾來白家,他魂都快嚇沒了,他不是不知道白穗的的是癆病,當初他也是找過人來看的,但都束手無策,姜晚傾一個孩子又能做什麼,到時也只是賠上一條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