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晚傾怔了怔,多少猜到姜少擎的來意。
她忽然默默地看了眼鳳南靖,失聲笑著說道「他可來得真不是時候。」
鳳南靖眉頭一挑,捏了捏她的掌心。
姜晚傾收拾了一下,坐正坐好,這才讓紅玉把姜少擎請來。
姜少擎過來,依照宮規行禮後,他這才小心翼翼的提醒說「不知王妃是否記得當初微臣跟您的約定?」
當時姜將軍府可以完全不參與這場逼宮、置身事外的,但他卻違反了他父親的命令,硬是帶著軍隊跟盛准一起突出重圍進宮。
「記得。」姜晚傾說,「我會讓你見她的。」
姜少擎倏地皺眉皺眉「見?不是說好了把玖娘還給我嗎?」
姜晚傾挑了挑眉。撇嘴「我可沒這麼說過,我只是說幫我,可以讓你見玖娘。」
姜少擎臉色一下子就陰沉下來,帶著幾分犀利「你騙我。」
鳳南靖眉目一沉,目光冰涼,凌厲得嚇人「姜少擎,注意你的措辭,你這是該對王妃應有說話的語氣嗎。」
他聲音冷到極點,帶著一股強勢的威懾力。
姜少擎的怒意一下子就被鳳南靖壓迫了下來。
他哪兒敢在鳳南靖面前露出半點不耐煩地神色,就連她父親都沒有這個資本。
所以,這就是姜晚傾說姜少擎來的不是時候的原因,比起鳳南靖的疾言厲色,她眼裡的等級關係著實沒這麼深刻。
「少將軍這話說得好像很後悔幫助皇室平反這場逼宮。」姜晚傾笑,「你現在後悔了?」
「微臣沒有這個意思。」姜少擎頭低得很低。
現在木已成舟,事情已成定局,他若是承認了後悔出兵,那跟反賊有什麼兩樣。
「好了,逗你玩兒得。其實你不必生氣,我也的確是沒有騙你,你想想當日,我的人是不是只說了讓你見玖娘。」
姜晚傾心情好,說話也格外的有耐心,「再說了,我都讓你見玖娘了,你要是有本事,盡可以把她帶走,別搞得好像我圈禁她一樣。」
本來就是,這一直躲著姜少擎的是玖娘,她只是順手幫了玖娘一把讓她躲起來罷了,怎麼搞得好像她非法綁架似的。
「可是有王妃在,我根本帶不走她。」姜少擎咬著牙,一臉痛苦。
在他看來,就是因為有姜晚傾攔著,所以他才無法把玖娘帶回去的。
「你帶不走玖娘是因為她根本就不想跟你走,從你的話聽來,你覺得是我囚禁了玖娘,阻止了你們在一起,可事情明明就是她不想跟你,姜少擎,你要是愛她,就應該尊重他,而不是一味地占有。」
姜晚傾聲音一頓,忽然道,「玖娘生產了,恭喜你,是一個男孩。」
姜少擎猛地僵住,一臉的不可置信,身體甚至是微微顫抖的「我、我當父親了?」
方才還一臉怒意隱忍的模樣,這會兒卻高興得喜極而泣了。
姜晚傾看著他,淡笑「所以,你覺得你的母親姜夫人會接受玖娘跟這個孩子嗎。」
高興不過三秒鐘,姜少擎的開心頓時跑得無影無蹤。
姜晚傾知道自己很煞風景,但這是他們必須面對的事實「就你母親那樣的驕傲性格,就算玖娘生下孩子,她也不屑於認得,更何況……」
她聲音一頓,又說「阿戴已經懷孕將近四個月了吧,對姜夫人來說,她怕是要一個丫頭生的孫子,也不要一個當過妓的女人生的孫兒。」
姜晚傾說話一擊即中,直戳要點,在明白這事情的嚴重性後,姜少擎根本無話可說。
作為兒子,他非常清楚自己的母親是什麼樣的人,黎昕已經走了,她的性格變得更極端強勢,別說玖娘,她可能甚至都不會讓孩子留下。
對她來說,孩子就是一個污點。
姜少擎瞬間就跟焉黃的樹木一般,毫無生機,無助又悲痛,他倏地跪在姜晚傾面前「還請王妃指一條明路給微臣。」
「這是一個死局,你沒有能力,抗拒不了家裡,也保護不了你愛的女人。」
姜晚傾說,「現在擺在你面前的就只有兩條路,就看看你是想要美人,還是仕途了。因為就憑你的實力,你的母親,在這件事情上根本不允許你二者兼得。」
姜少擎幾乎是毫不猶豫「我要玖娘,我要她跟孩子。」
這麼篤定快速的回答,倒叫姜晚傾有些愕然。
自古以來,好像都是女子為了愛情捨棄一切,包括父母,而男人為了女子孤注一擲的,又能有幾個。
寅朝的兩位先皇就都是為了皇位捨棄了自己心愛的女人,遺憾終生。
姜晚傾頷首「我明白了,你先回去,具體我會在讓人找你。」
鳳南靖問「這也是別人家的事,你何必摻和。」
他不想她當熱心腸的人,麻煩很多,也太勞累。
姜晚傾撇嘴一笑「這就當是他在逼宮事情上出力的獎勵吧。」
男人寵溺的捏了捏她有些圓潤的臉頰,姜晚傾也順勢的躺在他的身上。
孔雀東南飛,五里一徘徊。
古今都歌頌的愛情故事,可姜晚傾卻覺得這是焦仲卿的軟弱導致了這場愛情悲劇。
他不敢反抗家裡,也不敢在劉蘭芝大婚時把她帶走,只是聽說劉蘭芝上花轎後自縊,就跟著自殺了。
可誰有知道這個男人是真的殉情還是逃不過良心的譴責,若是劉蘭芝不自縊,他應該也會聽從母親的安排,另娶他人。
姜晚傾倏地握住了鳳南靖的手,忽然覺得自己真的很幸運。
她愛的男人,從來都是堅定不移的選擇她,不負國家亦也不負她。
另一邊,距離盛准跟鳳迎蕊的成婚日子也不遠了,只剩下五天的時間。
因為未來三個月都沒有成親的好日子,所以他們就只能選擇最近的這個。
按照鳳迎蕊的意思,只是想小小的辦一下就好,宴請一些親朋好友,不用太張揚,但盛准跟南平王府的意思是一定要大肆操辦。
鳳迎蕊一直覺得自己不配盛大的婚禮,她總是心裡有愧,說到底還是過不了心裡的那一關,竟自己都覺得自己是低賤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