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0章 鳳南靖無聲的安慰

  去到前廳,已經不見盛夫人了,只瞧見平邑王坐在主位上,彎著腰,手掌相交撐在膝蓋上。

  比起上一次見面,他似乎一下子蒼老了許多,一點也沒有在朝廷上的威風凜凜,此刻,他就只是一個普通的父親,因為兒子患了疾病,悲痛又無力的父親。

  「如何?」平邑王一瞧見他們出來就立即迎上去,眸底的急切跟憔悴十分戳人心。

  姜晚傾猶豫一瞬,說「盛准忽然變成這樣,並不是因為鼠疫,而是因為他中毒了。」

  平邑王如同晴天霹靂,好一會兒都回不了神,嘴唇顫抖「中、中毒……」

  姜晚傾趕緊說「不過您放心,我已經及時施針餵藥,也放了毒血,目前暫時不會有事,這是藥單。」

  她將藥方遞過去。

  平邑王這才鬆了口氣,可緊張過後,他竟有些站不住,幸好身後的人扶著,心力交瘁。

  鳳南靖「平邑王你今日就不用早朝,在家好好休養,不用想太多。」

  平邑王搖搖頭,堅持要上朝處理公務,但鳳南靖的態度也很堅決,讓他好好在家休息。 ✷

  其實平邑王也知道自己的身體情況,畢竟也不是年輕小伙子了,便不再堅持。

  離開時,姜晚傾餘光忽然瞧見在不遠處的走廊拐彎的煙雨,她趴在拐彎處,雖距離得有些遠,但也不難看出她的悲痛。

  平邑王察覺了姜晚傾的目光,解釋說「因煙雨是盛准一定要我們照顧的,也為了讓盛准好好養病,因此我們也沒把她趕走。」

  姜晚傾搖搖頭「沒有,我不是這個意思。」

  這個時代的青樓女子跟現代的不同,他們處於社會的最低端,若不是為了生計,也不會去賣藝賣身,站在那兒不敢過來,估計也是因為上次卞夜鬧的原因。

  「走吧。」鳳南靖道,輕摟著她的腰。

  離開了平邑王府,姜晚傾說「你先進宮早朝吧,不要誤了時辰。」

  「已經誤了。」鳳南靖說,「但你放心,我已經讓屬下進宮去告知大臣,延遲兩個時辰的早朝,讓他們先干別的,放心,不會耽誤的。」

  姜晚傾點點頭,而裡頭的平邑王忽然又跑出來目送他們二人。

  姜晚傾上馬車後朝他招招手,示意讓他趕緊回去休息。

  馬車行駛中,車內的兩人對立而坐,姜晚傾坐在那,有些出神。

  男人凝目望著她,忽然牽著她的手,可竟發現她的手心有些涼。

  他眉頭微蹙,又看了眼還在出神的女人,忽然用力捏了捏。

  姜晚傾這才回神,抬頭看他,一下子就撞入了男人幽深的瞳孔內。

  他的目光,深沉又冗長,透露著某種信息。

  姜晚傾忽然扯了扯唇「你都看出來了?」

  「若盛準的病情有這麼簡單,你不會這麼心事重重。」他問,「到底怎麼回事?」

  姜晚傾舔了舔唇,嘆氣,說「其實也沒什麼,盛准就真的就只是中毒,而且那藥方也的的確確能解開盛準的毒素,不會留有後遺症,只是……盛准中的這個毒素卻很不簡單,」

  她聲音一頓,又說「這種毒叫郎亞草,這種草生在苗疆、湘西那一地方,但這種草卻是沒有毒的,有毒的是這草三年一結的果實,

  可僅僅服用這種果實也是不會出現中毒跡象,這種毒素只會擠壓在身體裡,若是不觸發,一輩子都會安然無恙,可若是碰到田七,就會立刻毒發,並且來勢洶洶,半個時辰之內得不到緩解,必定回天乏術。」

  說來也是幸運,若不是平邑王府有她留下的救心丸撐一撐,怕是還沒等到她來,盛准早已經沒命了。

  男人蹙眉「你是說,有人一直在給盛准下慢性毒藥?」

  姜晚傾點頭「這個慢性毒素長達一年。」

  鳳南靖沉思一瞬,道「之前盛准中的蟲谷也是屬於苗疆產物,如今的郎亞草也是,而之前,一直有神秘人追殺盛准,就算是動用朝廷的力量,也沒能將這幫人揪出來,這件事……不簡單。」

  姜晚傾也覺得這兩者有一定的關聯,可就不知盛准這貨到底是得罪誰了,竟這般無所不用其極地要他性命,又是慢性毒又是鼠疫的,偏偏,這麼多人患了鼠疫,就只有他惡化得最快。

  「這盛准還真麻煩。」姜晚傾搖著頭,她有種預感,這些人不會就這麼放過盛準的。

  馬車停在了萬戶侯府門前,鳳南靖牽著她下去,但他卻沒有要進去的意思。

  他面露歉意「抱歉,我得回宮。」

  姜晚傾搖搖頭,抬眸出神的看著他,忽然覺得十分疲倦,這些日子,她都是戰戰兢兢,緊繃的過活。

  她忽然上前,靠在男人的膛前。

  她很難過,卻沒有哭。

  鳳南靖懂得她此時的情緒,也知道蒼白的語言並不能讓她好過。

  他握著她的手,另只大掌輕撫著晚傾的後腦勺,目光深情而充滿溫柔,呢喃「一切都會過去的,你已經做得夠好了,盛准跟平邑王府的事情你就交給我,不用想太多。」

  姜晚傾眼睛澀澀的,有說不出的酸楚,她趴在他身上,手不由得環緊了他的腰間。

  「鳳南靖,我們都要好好的。」

  「嗯,好好的。」

  姜晚傾抿緊了嘴角,忍不住在男人的膛前鑽了鑽。

  也就在他身邊,她的心靈才能夠得到片刻的安靜。

  「你們在幹什麼。」

  一道尖銳的聲音忽然傳來,只見崔玉黛還坐在馬車上,一雙眼卻緊盯著擁抱在一起的男女。

  她氣勢洶洶,直接從馬車上跳下來,三兩步的疾衝到他們二人面前,在她身後的崔夫人拉都拉不住。

  崔玉黛的眼珠子幾乎要瞪出來,咬牙切齒,甚至還有些猙獰,而像是終於忍不住,她伸手就要把他們二人分開。

  鳳南靖幾乎是立即把姜晚傾護在身後,那冷峻的臉龐,哪裡還有方才對姜晚傾的柔和跟情意,就只是如同冰雪一般的寒意跟陰沉。

  「大膽。」

  他怒斥道,疾言厲色,帶著一股威震四方的威懾力,不住地令人心驚膽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