獨孤恆不可思議,而當他正準備有所回應時,濛霧卻忽然鬆開了他,一巴掌又朝他的臉上糊了過去。
啪的一聲,聲音雖大,但獨孤恆卻感覺不到多少痛意。
濛霧微微喘息,眼眶發紅,雖說方才二人坐著很親密的事情,但這會兒濛霧盯著獨孤恆的目光卻是恨不得扒了他的皮。
「這次算你贏了我,但我告訴你,若是我上場,戰爭打得肯定比你好,你估計也看出來了,我一直都看不起你,覺得你遜斃了……」
她說著狠話,卻有眼淚流下來。
獨孤恆只覺得臉上一燙,緊接著又有幾滴帶著燙意的液體滴在了他的臉上,順著臉頰滑了下來。
他的目光,一瞬間便柔和了下來,他撫摸著濛霧的臉頰「你現在應該很後悔吧。」
濛霧一愣,拍開了獨孤恆的手,她倔強地擦掉了臉上的眼淚「我根本不知道你在說什麼。」
「你知道。」獨孤恆說,從地上爬起來,緩緩上前走去,「你在嘴硬,你現在一定非常非常後悔,沒有早點答應我。」
濛霧睫毛一顫,咬了咬唇,她轉目繼續否定道「才沒有,你給我閉嘴吧,我……」
她話還沒說完,眼前的男人忽然就朝她疾步衝來,侵略性很濃,令人難以掙扎、難以拒絕。
他的力道很大,是帶著一股狠勁兒過來的,兩人原本就靠得很近,濛霧根本無法做出反抗,便被他的薄唇強勢地穩住。
但即便是這樣,他還在進攻,不斷地逼近,使得她不得不步步後退。
到最後,濛霧退無可退,整個人直接撞在了門上。
門『砰』的一下,整個門框似乎都動了動,但濛霧卻動彈不得。
她的下顎被人用力地捏住,唇齒被男人席捲,只能發出掙扎的叮嚶聲。
濛霧跟獨孤恆都嘗到了血腥味,但卻分不出是誰的。
他們兩個都挺狠的。
而也不知是他們的掙扎的聲音太大,還是親密的動靜太大,屋外貼近門的兩個副將將裡頭的動靜聽得一清二楚。
雖說這兩位將軍誰都沒成婚,但是將軍不成婚,不代表手下的副將不能成婚。
兩個副將都是有家有室的人了,一下子便聽出了這是個什麼動靜。
副將兩人面面相覷,彼此都很尷尬。
可就在聽見動靜的前一秒,他們還在擔心自個兒家的主子會不會受傷,這會兒卻聽到……
兩個副將不由得往後退了退,非禮勿視、非禮勿聽。
他們沒想到啊,他們的將軍居然……還有這種癖好??
合著這兩人早就彼此看對眼,所以才為了對方不成婚嗎。
副將二人臉都很紅。
而如同鋼鐵一般站在院子的獨孤軍們還以為自家主子出什麼事兒,立即氣勢洶洶地拔出刀劍,一副要干架的樣子。
「副將大人,是不是將軍出了什麼事兒?」
將士手拿散發著寒芒的刀劍,另一邊還不忘惡狠狠地等著濛霧的副將。
濛霧的副將表示,當誰家沒有軍隊了,你要是敢動我家將軍試試?
「都幹什麼,快把刀劍放下,不許無禮。」
獨孤軍副將說完,還不自然地輕咳了一下,「放心,現在兩為將軍的情況都很好,我們只需要耐心等待將軍把私事兒處理完就行。」
莫名其妙的一句話,讓所有的蒙家軍都一臉懵逼。
這都打起來了,還情況好?
獨孤軍副將表示。
有些事兒,只能心想,不能意會,更不能明說。
……
因為快要到了出戰離開的時辰,獨孤恆跟濛霧在裡面也沒有耽誤多長時間,不過半柱香的時間,便就出來了。
但出來的時候,他的嘴角還帶著血水。
眾蒙家軍心想瞧,將軍都被打得吐血了。
好慘的一將軍,這都還沒上戰場呢,就被自家人給揍出血了。
兩位副將則是表示你們不知道將軍在裡面有多爽快。
「出兵。」
獨孤恆那張冷硬的臉看不出任何情緒,不知情地,只當方才在房間裡發生了一場惡戰。
獨孤恆帶著蒙家軍走了,而濛霧卻一直沒出來。
副將趕緊走出去,卻瞧見自家主子一直站在屋內發呆,一句話都不說。
但她的嘴角,也同樣帶著血水。
副將很擔心「將軍,您沒事兒吧?」
濛霧搖了搖頭,她沉重地閉上了眼,深呼吸,神色陰鬱。
副將也不知怎麼安慰她,想了想,小心翼翼問「將軍可要去送一送獨孤將軍?」
「有什麼好送的,年紀比我大又怎樣,在戰場上的齡長以及帶兵的次數都沒我多,就這樣的,居然還有臉跟我搶帶兵的名額。」
她顯然余怒未消。
副將不敢說話,但他總感覺,這並不是將軍的真心話。
濛霧站在原地,手緊握成拳,唇抿得緊緊的,眼眶卻是紅得厲害。
她的眸,仿佛帶著流動的血。
而正當副將不知說什麼好,濛霧忽然就如同風一般跑了出去。
副將愣了一下,便也就跟了上去。
而另一邊。
在城關之下,盛准早已經等候多時,而獨孤恆才姍姍來遲。
盛准站在馬旁,瞧見獨孤恆,笑笑「怎麼來這麼遲,我還以為你要臨陣脫逃了呢。」
「獨孤家沒有逃兵。」獨孤恆說,也從馬上下來。
他看著盛准,盛准也看著他,二人相視一笑,都帶著一種誓死捍衛國土的決心。
兩人擁抱了一下。
獨孤恆看了一眼人群中的姜晚傾,問他「不去告別嗎?很有可能是最後一次見面了。」
盛准看了一眼人群中的姜晚傾,而姜晚傾亦也在看著他。
她朝他溫柔一笑,沒有不理解,也沒有任何的責怪,有的就只有祝福。
祝福他能平安歸來。
盛准看著她,嘴角不由得上揚,又看了看晚傾旁邊淚流滿面的烏雲麗。
他想了想,走上前。
烏雲麗瞧見他朝自己走來,雖也心有怨恨,但也還是不由地朝他走上去。
她一下便撲在了盛準的懷中放聲大哭。
她其實不想哭的,作為將門之女,她其實也不是沒有經歷過與父兄的訣別,但是就是忍不住。
「等我回來,到時候,若是我能凱旋而歸,便帶著你一起回家,去見我的父母。」
盛准朝她輕聲說,安慰她,但他聲音又頓了頓,道,「不過若是我出了什麼意外,孩子你就打掉,重新找一個人好好過日子,不要一根筋地一個人過下半輩子。」
烏雲麗一聽,眼淚流得更凶,她哭的聲音嘶啞,但還是堅定道「不,我一定會等你回來的,這輩子,除了你,我不會是別人的妻子。」
盛准很無奈,但也是知道她現在是聽不進去什麼,只能希望這是烏雲麗情緒上頭說的話。
他看了一眼姜晚傾。
烏雲麗也感覺到了什麼,緩緩地鬆開盛准,忍著哭聲說「不要給自己留遺憾,有什麼想說的,就去說。」
其實他的確是有很多話想跟晚傾說的,可認真想想,卻似乎也沒什麼要說。
他朝晚傾走去,想要最後再擁抱她一下,但他的手才微微張開,卻又頓住了動作。
他到底是不想別人對她指指點點。
姜晚傾直接上前擁抱住了他,聲音很輕「我等你一起回家。」
盛准猛的一僵,不可置信地看著姜晚傾,他幾乎是立即拒絕「你瘋了。」
他意識到自己情緒過於激動,又看了看送行的百姓跟權貴,幾乎是咬著牙小聲的對姜晚傾說「不可以,你馬上離開。」
「阿准,你跟我都是很任性的一個人,誰都不要再說什麼了,既然是一起來的,那肯定就要一起走。」
盛准很生氣,因為他知道現在晚傾留在南燕絕對不是個好決定。
但……
他帶兵又何嘗是個好選擇。
盛准心裡一萬個不同意,但他也是明白晚傾的,到最後,他只能朝她點了點頭,最後,又看著人群中的鳳南靖。
「好好保護她。」
他用唇形對鳳南靖道。
鳳南靖收到了,朝他點了點頭,讓他儘管放心。
盛准深呼吸,轉身朝馬匹過去,利落地上了馬。
獨孤恆跟盛准離開了。
獨孤恆還是很羨慕盛准能有這麼多真心實意為他的人,又想到濛霧沒來,還帶著對他的芥蒂,心中多少失望落寞。
但就在他拉著馬韁繩離開時,卻瞧見了在城牆之上的濛霧。
隔著一大段距離,他看不到濛霧的表情,卻能清楚地感受到,濛霧在看著他。
她在以自己的方式給他送行。
獨孤恆一下子就釋懷了,笑了笑,朝她揮了揮手,便真的頭也不回地離開了。
他始終都沒瞧見。
為他淚流滿面的濛霧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