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清晨,姜晚傾坐在琉璃閣的走廊便發呆。
她的腦子裡,一直響起盛准對她說的話。
他好像真的已經做好了最壞的打算。
姜晚傾眸色一黯。
這段日子以來,盛准不知道她經歷了什麼,而她也不知道盛准經歷了什麼。
他們都有各自的難處,這點姜晚傾沒什麼可說的,但是她很不喜歡盛准這樣想。
她倒是寧願盛准什麼壞的打算都沒有做好,他要做的,應該是奮力一搏,留下這條命,跟他們一起回家。
姜晚傾深深地呼吸著,長嘆了一口氣。
而這時,一隻茶杯忽然出現在了她的眼前,姜晚傾抬目一瞧,發現是鳳南靖。
「你怎麼過來了?」
姜晚傾問,接過了他手上了茶杯,「你的事情都忙完了嗎?」
他剛從如幻城回來時的確是很有時間,但也就只有那幾天而已,後來,他又跟從前那樣忙得腳不沾地。
「再忙也要抽時間陪你。」他呢喃著,在姜晚傾的眉心吻了吻,「是盛准跟你說了什麼嗎?」
姜晚傾一頓,問「你怎麼知道?」
「你很少這麼抑鬱的,昨天晚上還失眠了,今天早膳用過之後,就一直坐在這裡發呆,我聽紅玉說,昨天晚上是盛准送你回來的。」
姜晚傾抿唇笑了笑,她點了點頭,將盛准昨天晚上對她所說的話都告訴了鳳南靖。
鳳南靖聽聞,先是頓了一下,之後便挨著、抱著姜晚傾坐在了旁邊。
他說「晚傾,你要明白,生離死別是很常見的,不管是再好的朋友,或者是再親的親人,就說你跟我吧,雖然後半輩子我們都是要一起過的,
就算我們都很健康,可以壽終正寢,但也總有一個人要先走,生老病死,生離死別,其實都是很正常的事情。」
姜晚傾聽著這話心裡怪怪的,她抬目看著鳳南靖「你想說什麼?我怎麼覺得你這話像是在暗示我什麼一樣?」
鳳南靖僵了一下,之後便笑道「你想多了,我這是在開導你,其實人各有命,你不必這麼執著。」
這哪裡是執著不執著的事情。
「人能活著當然是好好活著啊,幹嘛想這麼多自己死後,活著的人的事兒。」
姜晚傾狐疑地看著他,斜著眼,「你現在說話怎麼也跟盛准似的,奇奇怪怪的。」
鳳南靖笑著將她抱進懷裡,「也沒有很奇怪吧,你就當我隨口胡說的吧。」
生死這種事兒還能胡說?
姜晚傾感覺鳳南靖是不是有什麼在瞞著自己?
她很懷疑,但鳳南靖避而不談的模樣,也是不算明說了。
「蒙將軍,您回來了。」
前面不遠處傳來紅玉的吆喝聲。
卯時濛霧就進宮早朝去了,這會兒回來,想必也是接姜晚傾進宮的。
關於昨天的事情,他們要進宮好好地跟皇帝回稟。
即便他們是為了救人才夜闖丞相府。
但規矩就是規矩,尤其是濛霧跟林壽跟尹君都不是小人物,皇帝自然要好好審問。
不過……
「你怎麼還專門出宮一趟?」」
濛霧點了點頭,神色看著有些古怪「我是專門出宮接你進去的。」
姜晚傾掙扎著從鳳南靖的懷中起身,說「其實何須你來一趟,讓人來通傳我進宮就成了,來回一趟多不方便。」
濛霧一下子就不說話了,撓著脖子,目光看著別處。
姜晚傾看著她略有些害臊的模樣,才想起來,獨孤恆也算是昨天事件的見證者,而昨天晚上他們還……
合著這兩人昨天晚上都那樣了,還是沒有把事情說開?
這也太鬼扯了吧。
濛霧這會兒出來,怕也是想要避開獨孤恆,不想與他共處吧。
姜晚傾一下子就把她看穿了,不過倒也是沒有說什麼,起身就跟著濛霧走。
鳳南靖薄唇微抿,拉住姜晚傾「需要我陪你嗎?」
「不用了,我是去進宮,又不是去上戰場,而且這次事情人多眼雜的,你就在家裡面待著吧。」
鳳南靖聽著,只覺得這話奇怪。
他忽然感覺自己很沒用是怎麼回事。
姜晚傾帶上醫藥箱就同濛霧一塊兒離開了,而就在他們剛走出大門口時,紅玉忽然叫了一聲。
她一臉奇怪地盯著濛霧的嘴「天啊,濛霧將軍你是怎麼回事兒?嘴巴怎麼這麼腫?」
濛霧猛地一僵,下意識的捂住自己的唇。
昨天在巷子裡的那一幕,其實紅玉也是有瞧見的,但是嘴腫跟接吻,對於一個實戰經驗不多的人來說,這兩者是完全聯想不起來。
濛霧臉色爆紅,尷尬得恨不得找地洞鑽進去。
紅玉是武功高強,但其實她在情感方面,就是個門外漢,所了解得不多。
她擔心說「蒙將軍,您是不是上火了,這要多喝點菊花茶才能去去火,不然這多難看。」
濛霧紅這張臉,結結巴巴「很……很明顯馬,有……有那麼難看?」
「明顯啊,非常名言,奴婢其實一眼就瞧見古怪了,方才經過後院在陽光底下,那更是明顯。」
紅玉好心的建議說,「您是將軍,言行舉止都有很多人注意的,將軍您自己的容貌您一定要上心多喝點下火茶,不然被人瞧見了,或不定會被人笑話的。」
要不是紅玉那一臉的擔心實在真心實意,濛霧都要自我懷疑紅玉到底是不是在內涵她了。
「這今日來來往往經過這麼多地兒,可不得被人笑話嗎……」
濛霧抹著嘴唇,開始有些擔心後怕了。
姜晚傾忙讓紅玉不要多說,「行了,我們趕著進宮呢,你就別耽誤時間了。」
紅玉眨巴眼。
她這還不是擔心蒙將軍嗎~
要不是看在濛霧對王妃好的份上,他在不操這個心呢。
在上車往宮裡去的這一路上,姜晚傾一句話都沒說,濛霧也是。
濛霧帶著平日裡少見的窘迫,她低著頭,甚至都不敢去看姜晚傾。
昨晚她被濛霧按在巷子口狂親,雖然距離巷子口有兩三米的距離,但她確確實實的是發現了盛准跟姜晚傾站在巷子口。
他們瞧見了她跟獨孤恆幹什麼。
雖然事情過去了一個晚上,但濛霧至今想起來還是覺得尷尬,羞恥。
她從未做過那麼不知羞恥的事情,而更可惡的是,當時獨孤恆也明明發現了外面有人,但卻也還是一樣不管不顧的按著她不鬆手。
濛霧恨只恨自己當時因為尹君的事兒疏於防範,一下子就被獨孤恆搶占先機,失去了反抗能力,否則她也不至於被人吻到腿軟,到後面站都站不起來。
氣喘吁吁。
想到這,獨孤恆的喘息聲忽然又在她的耳邊響起。
濛霧的臉當即就變得更紅,她用力的閉上眼睛,開始後悔了。
她當時恢復力氣時,怎麼就沒把獨孤恆大卸八塊兒呢?
這一路上,濛霧都很害怕姜晚傾八卦自己那天晚上的事兒,但幸好,直到入了宮,姜晚傾都沒有問一句關於那天晚上的事情。
這多多少少讓她鬆了一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