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姜晚傾等人離開之後,祝陽便跟尹君擁抱了起來。
兩人對彼此的情感壓抑得太久,即便只能說話,他們都想要粘著彼此。
尹君不想說自己在林府的事情,對她來說,自從嫁入林府之後,她就沒有一點美好的回憶。
一點點都沒有。
她撒著嬌,讓祝陽說他自己,但祝陽也是一樣。
祝陽平日裡是很理智,但一遇到在乎的人,就什麼理智都沒了。
尹君成婚之後過得不好,祝陽又何嘗不是渾渾噩噩的,他甚至都不知道自己這段時間是怎麼過來的。
他找不到自己在這段時間的任何記憶點,只記得汗水,淚、汗水……
可雖然他自己也過得辛苦,但卻不願意將這份辛苦跟難過帶給尹君,他將自己的那段經歷編造得很好,說謊稱自己過得很充實。
尹君也算是與他青梅竹馬了,一眼就看出祝陽在說謊,但卻也沒有揭發,聽著他所為她編織的謊言。
雖是謊言,但尹君也是知道祝陽的謊言是因為愛她。
她靠在祝陽的懷裡聽著騙人的話,卻幸福地笑了。
而這一幕,恰好被隔壁房間的人看得一清二楚。
而正當這個人聽著隔壁房間有情人的甜言蜜語時,門卻忽然被人打開了。
這人愣了一下,顯然是被嚇了一跳,但瞧見來的人是姜晚傾時,她又鬆了一口氣。
姜晚傾知道這裡不是說話的地方,便將對方帶到了其他的廂房中。
門一關,這屋內就僅剩下三個人。
女人瞥了一眼姜晚傾旁邊的戴著面具的男人「他應該不方便在這裡吧?」
姜晚傾也看了一眼鳳南靖,嬌小的身軀窩在他的懷中,一臉無辜「他是我男人,怎麼就不方便了?」
長公主皺眉。
雖然這個男人帶著面具,但是她還是認出了這個男人是跟著尉遲桑壹一起來的那個孟洲行,也就是那個軍師。
沒辦法,這個男人的氣場太過強勢跟獨樹一幟,令人過目不忘。
而令她皺眉的原因不僅是因為這個人是羌國的軍師,更因為姜晚傾已經成婚了。
既然成婚,又怎可跟別的男人卿卿我我。
她要一女侍二夫嗎?
這個想法一出,便讓長公主一陣反胃,同時,她的腦海里也浮現出了一段對她而言不怎麼好的回憶。
長公主立即打住自己的深想,略帶厭惡的看著姜晚傾說「你是個女人,怎麼能這麼不要臉,明明已經有了夫君,卻還是跟背的男人糾纏不清……」
姜晚傾注意到了長公主異樣跟過於激動的心情,瞬間便捕捉到了什麼。
她眸底銀光流轉,帶著難以令人發覺的狡黠,她笑得無辜,還踮著腳尖在鳳南靖的下顎吻了吻,嘿嘿笑道「誰說三個人的感情就不能有結局了,只要我們都不介意,不就好了嗎。」
她說得理所當然。
長公主臉色一變,面紅耳赤,她顫抖地指著姜晚傾,半句話都說不出來。
事到如此,姜晚傾心裡多少也能猜到了什麼,她緩緩地離開了鳳南靖的懷抱,說「長公主莫生氣,
別忘了,我們聚集在這裡,是想要將解決郡主的事情。」
在說到尹君、她這個唯一的女兒時,長公主一下子就變得平靜了,眸底帶著悲涼的悲痛。
哪一個做母親的在聽到自己的孩子遭遇了那些心情會好,被人糟蹋,甚至還被灌了紅花……
清白跟生育,這是作為女人最重要的東西,但是她的女兒卻沒了。
長公主心疼女兒,心疼得幾乎在滴血,更恨極了林重炎竟敢這般對她唯一的女兒,但……她更恨自己。
當初她就沒有這個勇氣跟能力跳出皇室是施加給她的枷鎖,但令她更想不到的是,她的女兒,居然也要重複她的經歷,背上這把沉重的枷鎖……
曾幾何時,她以為嫁給自己不愛的男人、遠離家鄉便是地獄,但回爾松這個冷酷野蠻的地方,讓她體會到了什麼叫做人間煉獄……
當初她從回爾松回來,就是不想再讓自己的女兒經歷自己所經歷的一切,但是沒想到……
長公主痛苦地閉上了雙目,姜晚傾就在旁邊坐著,風情雲談的給她倒了一杯茶。
姜晚傾一句話都沒說,就在旁邊靜靜的看著,而長公主是越想心裡是越覺得委屈,尤其是女兒的那句『沒有人在乎』。
可君兒是她唯一的骨血,從小捧在手心的女兒,她怎麼可能不疼不在乎。
這讓她覺得心疼、心寒,可一想到女兒如今所遭遇的也有自己的一份推波助瀾的功效,長公主似乎也是無法原諒自己的。
長公主越深入地去想,就越覺得悲痛,整個人早就已經崩潰了。
她忽然『啪嗒』一聲癱坐在地上,嚎啕大哭。
長公主崩潰了好久,最後她說想要自己靜一靜,姜晚傾也沒有阻攔,跟鳳南靖一塊兒出去了。
在這場跟長公主的談話中,姜晚傾幾乎沒說幾句話,鳳南靖更是惜字如金的在一旁靜靜地看戲。
紅玉跟在他們身後,很不解「王妃,您這般做是何意?是想讓長公主向太后跟皇帝求情,讓郡主跟林重炎和離嗎?」
姜晚傾卻搖頭一笑「長公主連自己的都保不住,更別說女兒了,而太后看似擁有著令人羨慕的權勢,但不管在女兒還是孫女的這一問題上,她也還是束手無策的,至於皇帝……
帝王哪兒來的真情,妹妹都可以不要,更別說外甥女了」
當時還是皇子的南燕皇帝為了鞏固自己在朝上的地位,就是他自己主張逼迫自己的妹妹遠嫁回爾松汗王,若不是那男人掛了,長公主現在都還回不來呢。
紅玉聽著,心裡就更不明白了「那既然如此,王妃您……讓長公主聽到這一切是何意?」
姜晚傾笑而不語,她跟鳳南靖相視一眼,嘴角的弧度跟眸底的狡黠都十分一致。
只是,男人的眸底多出了幾分無奈。
顯而易見,鳳南靖是懂姜晚傾的計劃的,雖然姜晚傾從未跟鳳南靖說過。
他們幾人繼續回到宴會上,而烏雲麗的宴會已經到達了尾聲,如今,烏雲麗正逐一的誇讚著這些人的所收集的奇珍異寶。
也不知什麼時候開的頭,這些個名門嫡子貴女一個個的都開始吹噓自己一個月的份例錢是多少,又或者自己都最近收藏到了什麼稀世珍寶,十分熱鬧。
「那天山雪蓮是上等品,我好不容易從一個波斯人手裡買來的,花了我好幾百兩銀子呢。」
「真是羨慕你啊,天山雪蓮據說能美容養顏,還能延年益壽呢,是個不錯的東西,你可真會收藏,不像我,就只懂得收藏什麼珍玩古董,
這不,上個月我花了兩千五百兩買了一隻古董花瓶,一點兒用都沒有,就只能放在那兒看。」
「你們都比我好,不像我,什麼都不會買,就知道問家裡的老頭子給錢,你們不知道,我家那老頭子很煩人,每天七八十兩的給我,真沒意思。」
……
在暗處的姜晚傾聽著這些人變著法子的吹噓自己的能耐,一個比一個能炫富,便不由得翻了個白眼。
而默默淡出人群談話的烏雲麗嘴角仍舊帶著十分溫婉乖巧的笑容,她就靜靜的聽著這些貴公子貴女不斷地往自己臉上貼金。
差不多時,烏雲麗便忽然開口說「原來眾位都那麼厲害呢,如此的話,不如就從指甲縫裡捐點錢出來,讓蒙將軍善堂里的災民過個好冬吧,
大家有這麼多錢,應該不會這麼吝嗇的吧。」
她嘴角微笑的弧度不見,但這些貴公子卻都笑不出來了。
就連一旁的姜晚傾都愣了一下,顯然是沒想到烏雲麗居然會這麼直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