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9章 錢渺渺

  雲酒在地上滾了一身的灰,她歇斯底里的高喊著,聽著楚楚可憐,卻又能辯出中氣十足的潑婦樣兒。

  眾人看得是一臉懵。

  「咦?這不是王富貴家那個二流子嘛,他居然跑城門口來守門了,又欺負人小姑娘,可憐咯。」

  「這姑娘已經被毀容,本來就可憐,這人怎麼還欺負人呢?」

  「完了,這姑娘死定了。」

  「怎麼回事?都聚在這裡找事嗎?」聞聲而來的守門將,一聲威嚴冷喝,自動撥開人群。

  眾人一聽,生怕自己被冠上找事的名號,在城門口找事,那可不是開玩笑的,等同造反。

  就怕自己跑得不及時,他們頓時作鳥獸散。

  演了半天戲的雲酒,這下尷尬了。

  呸呸,這幫子沒點同情心的看客們。

  但戲已經演到這裡,她中途停止,人家說不定還不放過她。

  雲酒不再鬧騰,從地上坐起來,還得繼續演下去。

  她一隻髒兮兮的小手,緊緊抓住那守門將的衣角。

  聲音哀婉柔柔,哭聲斷斷續續,「將軍,救我救救我啊,民女知道自己被毀容後,面容不堪,已經用面紗遮臉了不想惹人嫌,千里迢迢來此投奔親戚,可這人羞辱我就算了,還不給我進城,我,我已經沒有活路了……」

  守門將眉頭緊蹙,他冷肅的掃了眼抓著自己衣袍的小手,手指纖長,髒兮兮的。

  卻依稀能辨出她的雪膚凝脂,臉上有一道不小的傷疤,從眉梢縱橫到嘴角,但並不過分醜陋。

  尤其是她另一半完好的面容來看,毀容前,她定是一個小美人。

  要不然怎會遭了她人的嫉恨,怎麼會好端端的遭此毒手。

  她一雙水靈靈的清眸,掉下來的大顆大顆珠子,將他冷硬漢子的心,潤軟了一大片。

  「白將軍,你別聽那醜八怪的話,屬下沒有,是她不交銀子。」王二流子慌不擇路的給雲酒編了個罪名。

  他看雲酒渾身髒兮兮,粗布麻衣的,定然是個沒錢。

  「我怎麼可能沒銀子,我是銀都錢家三小姐錢渺渺,這是我的路引,這是我的銀子。」

  雲酒站起來,從自己隨身背的破包袱里,翻出她早前從一個可憐姑娘身上得到的銀票和路引。當時在那個林子裡,看到那罪惡的一幕,她殺了人,也救了人。

  可救不了一個姑娘想死的心。

  「不,你別救我了,姑娘,謝謝你救了我,我包袱里的銀子就全都送給你,但求姑娘幫我最後一個忙。」

  「我……」雲酒生氣,想說自己幫不了,明明可以活著,為什麼要尋死?

  她真搞不懂古人的貞潔觀念。

  男人就那麼重要?

  名聲就那麼重要?

  自己一個人活著不香?

  別人禁錮了十幾年的思想,也不是她一字一句就能改變的。

  她悶堵,神情冷漠道,「你說。」

  「我是銀都錢家三小姐錢渺渺,自小與封都蘇家三少爺蘇能有娃娃親的婚約,這次我本是去封都蘇家完成祖輩婚約,一路帶了丫鬟護衛,卻遭了土匪,護衛丫鬟死了,我逃到這裡,還是沒能逃過去,現在更無顏再去見他,姑娘,請求你幫我跟他說一聲,讓他別再等我了。」

  「死都不怕,為什麼怕活著?」

  「這是我最後的驕傲。」

  雲酒渾身發冷,久久不得語。

  到底不忍那姑娘留有遺憾,在她快要斷氣之際,她應了個「好。」

  反正她此行也是封都。

  本來這個包袱,就是姑娘的遺物,她沒想用,但是在城門就遇了堵,路引只好拿來用用。

  白引接過她的路引掃了眼,「怎麼就你一人?」

  雲酒暗自掐了大腿一把,蒙臉哭,「這又是另一個悲劇,我不想在這說。」

  白引也不知道自己為何還沒有聽故事呢,心就泛起陣陣心疼。

  「跟我來。」

  能撇開那個可惡二流子,當然好。

  而且這什麼白將軍,看著挺靠譜的。

  雲酒小跑著跟上去。

  進城費都沒交,白引直接帶著進了城,「走吧。」

  「啊?」

  「不是要進城麼,不想進了?」

  當然不是,他什麼都不問了嗎?

  她還等著被盤問呢,然後發揮一下自己的演技,結果這人都不給她機會。

  這人給了她方便,她也不能太沒心沒肺。

  「白將軍,你真是個好人,我請你吃飯,怎麼樣?」雲酒問。

  白引微愣了下,隨後卻是轉身就走。

  雲酒懵了懵,這人,是被她嚇跑了?

  嘁,還以為又遇見一個人品正,不以貌取人的酷哥呢。

  她又能給她的乙衛拐個帥哥哥回去。

  可惜……

  糾結了一下,就自動散了,雲酒與白引背道而去。

  雲酒不知道,她剛沒多久,白引又轉了回來。

  轉回來就看到雲酒朝著清風朗月的靳又寒走去,然後兩人一起上了馬車離開。

  白引神情漠漠,但內心有點複雜。

  靳又寒跟著一起坐進馬車裡,擔了一個多月的心,總算在這小丫頭主動找來,落回原地。

  「餓嗎?」

  「不餓。」

  「累嗎?要不躺一會吧。」靳又寒給鋪了個軟毯子。

  「不累。」

  雲酒不太領情靳又寒的溫柔體貼,「你們現在住哪裡?」

  「他們住客棧,十一叔還在白雲長街,租了個小院。」

  「去小院。」

  靳又寒對外喊了聲,「去小院。」

  縮回來,雲酒就開始問重點,「墨王他們住哪裡?」

  靳又寒眼神黯了黯,但很快恢復如常,「使臣都住在皇家會館,虎嘯國向陽公主與楚揚定下婚約,龍潛國妙光公主與武陽國二皇子巴耶爾定下婚約。」

  「四國都和親了,還要幹嘛?」

  「找鳳主。」

  「祭司殿會出手嗎?」

  「會。」

  「我來之前,其他兩國的祭司殿早有人來了。」

  「為什麼都要匯聚到龍潛國?」

  靳又寒微掀眼帘,多看了雲酒一眼,但沒回答這個問題。

  雲酒始終排斥靳又寒,他不回答,她也不再追問。

  兩人接下來各自沉默。

  到達白雲小院,已經到了午時。

  小院是新租的,留守了兩個人在此,只置辦了些生活用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