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眯了眯眸,照片上的人和記憶里的某個人重合。
陳遲坐著計程車去到k吧。從他進入到酒吧,裡面靠門口的幾個男生看到他都停下了動作,無不震驚。
陳遲往裡走,一路上的人看到他紛紛停下動作,等他走到吧檯,整個酒吧除了音樂聲再沒有其他的聲音。
任赤坐在吧檯高凳上正在喝酒。注意到酒吧的不對,一個抬頭,看到了陳遲。
他揚揚眉,要笑不笑,「你終於回來了。真是不速之客啊。」
陳遲沒心情跟他聊這些,更沒心情說多餘的話,將手機丟到他面前。
手機屏幕上是丁思清的照片。
任赤看了眼,不明白他是什麼意思。「這誰啊?」
張耀幾人圍過來,張耀對於上一次跟陳遲還是有點心虛,沒站一會兒就離開,去旁邊的沙發上喝酒。
陳遲:「丁思清。」
「那天阿熾去飆車比賽,是因為誤會我跟蘇苒的關係。」
「但還有個原因,是為了賺錢,幫你填補酒吧的虧損。我知道這件事情,所以知道他參加飆車比賽後就趕過去了。」
「而這個女的就是那天飆車坐在阿熾副駕駛的女生,我當時趕過去,車子已經墜崖,而這個女生是阿熾用命救下來的。之後我想再找她,卻找不到她的人。現在她回國了。你可以問她當時在車上到底發生了什麼。」
任赤被他一連串話轟擊,有些反應不過來,腦海抓住了他其中的一句話,問:「你說他是為了賺錢幫我填補酒吧的虧損?」
「對。」陳遲說:「想知道當年到底發生了什麼就去問丁思清。」
「我跟阿熾互不相欠,但是你欠我的。等你搞清了當年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你需要幫我做一件事。」
任赤滿腦子都是「任熾是為了他才去的飆車的」,只想知道到底怎麼是怎回事。
「我可以幫你,但你要告訴我阿熾的事。」
陳遲:「你先去問丁思清。」
陳遲報了一串號碼,「這是我的手機號,希望你能用最快速度解決。」
任赤記下,當著陳遲的面打了個電話,「剛剛發給了你一個女生,你把她弄到我這來,我有事問她。」
掛了電話,他看向陳遲,「那你,要不要跟我一起?」
陳遲因他這句話,眼角浮起冰,「不用。」
他怕他會忍不住殺了那個女的。
……
各種爆料讓事情變得複雜。時溫身上被添加的那些標籤,讓時溫身邊的人都懷疑到底認不認識她了。
陳遲受不了那些針對時溫的輿論。他不需要了解,就知道肯定不是她做的,就算是她做的,對他來說她還是她。
只是想到網上的那些人說的,想到她到現在還不願意出門,想到她可能在屋裡哭……
陳遲心如刀割。
幾次夜裡他想去找她。但是就算他去了又能怎麼樣?他的安慰給不了她安全感,起不了什麼作用。
然後他就想去殺了丁思清。
但是他不想讓她死的那麼便宜,而且,如果她就這麼死了,事情就澄清不了了。
她那麼喜歡跳舞,他不能讓她再也跳不了舞。
學校見不到時溫和舞蹈輔導班見不到時溫,陳遲每天就守在她家樓下,他找到一個好的地方
在單元樓的後面,有一片花圃,石子路通向一棵銀杏樹。
他坐在樹下抬起頭可以看到她家的樓層。靠窗的那一間就是她的臥室,他曾看到過她坐在那裡發呆。
她坐在那那麼靜,讓他覺得她可能下一秒就會跳下來,也因為這個原因,陳遲有空就坐在樹下。
他經常有空。
一天,陳遲再次去到那個銀杏樹下。卻停在了花圃外。
銀杏樹下,女生捂著臉,肩膀顫抖。男生站在她對面,滿臉的心疼,他摸了摸女生的腦袋,低聲說了什麼。
陳遲定定地站在原地,滿眼都是他觸碰她的手。他眼裡冒出血絲,愈發猩紅。
但是男生摸頭的動作看起來很有效果,女生捂著臉,輕輕哭出了聲。終於肯將情緒發泄出來。
男生抱住她,輕輕順她的背。
陳遲就那麼站著,直到被手機玲聲喚起神智。他走到一邊接通電話。是任赤打來的。
「我……已經將事情的來龍去脈弄清楚了。」任赤語氣裡帶著歉意,還想說什麼被陳遲打斷。
陳遲:「我去找你。」
酒吧里站了一群人,都低著頭,氣氛低沉。看到陳遲他們紛紛抬起頭,欲言又止的模樣。
陳遲沒有心思管那些事情。來到任赤面前開門見山:「丁思清,我要你幫我毀了他。」
任赤本來醞釀好情緒道歉,被他這句打斷。
「什麼?」任赤坐正,「但是,這次是丁思清願意作證,當初小熾事情的真相才浮出水面。」
陳遲冷下眸,散發的情緒如同冰渣:「幫不幫?」
任赤:「幫!」
「我要你使手段讓她承認,是她陷害的時溫。時溫並沒有在她的舞蹈鞋裡面放刀片,她必須澄清所有時溫遭受背負的黑名,還要公開道歉,並且不能再跳舞。」
任赤眯眸,「時溫?你女朋友?」
陳遲將桌上的一杯酒一口悶掉,什麼話都沒說,轉頭就走。
「阿遲」任赤在後面喊。
他腳步不停,快速離開。
……
陳遲不想再去時溫家,不想再看到那些不想看到的畫面。
他打了輛出租回學校,計程車在學校對街停下。司機解釋說:「那邊不讓計程車停,就在這裡放你下車好吧?」
陳遲沒回答,直接下車。
他不想走遠,橫穿馬路後走到的位置是校園的牆角,便直接打算翻牆。他輕鬆抓住了圍牆,雙腿一蹬跳到了圍牆上面,正要跳下去的時候。發現裡面的牆角站了一個人。
男生縮在牆角不知道在自言自語什麼,聽到陳遲翻牆的動靜,抬起頭嚇得直接叫出了聲,將手裡的東西丟到了地上,陳遲將目光轉移到那個東西上,眯了眯眸。
男生迅速將東西撿起來,陳遲也沒興趣想那是什麼東西,跳下圍牆就往前走。
男生見陳遲離開了鬆了口氣,但是隨即又警惕起來。
他應該看到他掉出來的東西。應該在電視上看到過,就算沒看到過,見他一個人鬼鬼祟祟站在牆角,手上拿著一個東西,為什麼不覺得奇怪呢?竟然那麼淡定的就離開了。
他已經知道了這是什麼東西,他想去告狀!
男生緊張地掏出舉起引爆器。圍牆與行政樓之間的小道不長不短,眼見前方的男生就要走出去,他狠下心,摁下了那個紅色按鈕。
「轟」
「轟轟」
幾道轟炸聲響破天際。教學樓,行政樓,實驗樓,多方位坍塌,黑色的煙竄入天空,如同巨口吞噬藍天。
陳遲看到前方實驗樓冒出黑煙,有一瞬的恍惚。他很快反應過來,轉過頭就見到牆角的那個男生茫然地看著手上的東西。
他的手指正好按在那個紅色按鈕上。
那是引爆器。
轟炸聲將地面都震得顫抖。男生從茫然中回過神,恐懼一瞬間占據他的身體,煙,火,震動。讓男生覺得離死亡只有一步。
男生失聲尖叫,將手裡的引爆器往地上一丟,想爬牆逃離這個即將毀滅的小世界。
陳遲反應過來也往圍牆那邊跑,他迅速翻到圍牆上。男生見陳遲就要跳下去哭喊著:「求求你幫幫我,我不想死,我不想死」
陳遲冷漠看他一眼。
男生鼻樑上的眼鏡在哭聲中掉在地上,眼睛也是花的。他哭得滿臉鼻涕和淚,聲音顫抖:「我真的不想這樣,求你救救我吧……」
陳遲最後還是拉了他一把,將他帶到牆上。他正想跳下牆離開,餘光忽然看到裡面的地上靜靜躺著一個小東西
餐巾紙。
那天巷口她給他的一小包餐巾紙。
陳遲什麼都沒想,迅速跳進牆內。
已經跳到牆外的男生震驚地看著這一幕,跳起來喊:「你要幹嘛!回來啊!好多炸.藥的」
行政樓轟塌的前一刻,陳遲抓住了那包紙巾。石頭砸在身上,他將那包紙巾小心地揣在懷裡。
仰頭看到藍色的天空,陳遲嘴角慢慢地勾出一道弧度,眼前全是那人笑的樣子。
她走到巷口詢問他有沒有事的樣子;她要給他餐巾紙的樣子;她聲音溫暖,希望別人能夠幫助他的樣子;她幫他處理傷口的樣子;她認真跳舞的樣子……
滿眼是她,像走馬燈一樣在他的眼前,在他的腦海,在他的世界裡旋轉。那幾分鐘陳遲的世界被她填滿,只有幸福。
最後是在那個便利店門口的角落裡,她還是小女孩,蹲在牆角眼神懵懂無辜,捧著他給她買的熱牛奶說:「我以後想做一個像你一樣的好人,我想做個像熱牛奶一樣的人。」
……
時溫得知消息的時候眼前一黑,整個人身體失重,差點昏倒。多日的食欲不振讓她身體乏力,整個人迅速消瘦了許多。
時父時母坐在客廳里,氣壓低迷。時母捂著臉痛哭。時溫仍然不敢相信會發生那樣的事,茫然的走到兩人面前。
時母看到她哭得更大聲,邊哭邊喊:「我的女兒啊,我的女兒啊」
時父捂著眼睛,胸腔劇烈起伏。
時溫坐在沙發邊,不敢說一個字,咬著唇一直掉眼淚。
時家折騰了一晚上,燈光亮到了第二天。
時溫再次打開手機網絡,看到了相關的新聞。
南都第二中學被轟炸。據調查,兇手在教學樓,行政樓,實驗樓都埋了炸.藥,已經確認,是本校的一名男學生。
時暖是在教學樓斷樓下發現的,被一塊石頭砸中背,身體從外表看沒有殘缺,但內臟皆破損。當場死亡。
醫院打來電話,說是屍體要進行處理。
時溫那天是這幾日被網絡暴力後第一次出門。
醫院裡,不少家長在走廊上哭泣,等待著手術的成功。
時母癱坐在地上,崩潰的大哭。
別人的孩子還在搶救,可是她的女兒已經死了,連給她這樣在手術室門前擔憂的機會也不給,竟然就那麼狠心的離開了。
時母哭昏了過去。
時父去辦理相關手續,時溫一個人蹲在醫院的角落。鼻尖是消毒水的味道,耳邊有安然無事的學生的談話聲,有無關人士的閒聊聲。
「知道嗎?就是那個總是低著頭,死氣沉沉跟鬼一樣的男生設置的炸.藥!」
「天吶,我一直覺得他陰氣森森的,每天走來走去卻跟幽靈一樣悄無聲息很可怕」
「好惡毒啊,自己想死為什麼要拉上別人?!這種人肯定會下地獄!」
聽說那個男生叫陳遲,聽說他的屍體無人認領。
時溫蹲在角落,無聲地流淚。
為什麼是他……
為什麼要做出這種傷天害理的事?到底為什麼?!!
因為他很孤獨吧……他一直一個人,他留著那樣的頭髮,他無依無靠……
所以,他就可以殘忍?
時溫開始後悔,後悔那天沒有聽時暖的,她就不應該去理那個男生,不應該給他紙,不應該幫他。
這樣時暖就不會認識他,也不會那麼任性為了跟她「搶」,而去招惹他。
他的那個眼神,那個看關鈺哥的眼神……
狠意那麼濃。
他誤會了時暖跟關鈺的關係,在時溫比賽前,時暖向時溫戳破了她不喜歡那個男生。
既然戳破了,她也沒心思應付那個男生。之後時溫被網絡暴力,時暖的心思都在她身上。他肯定又誤會了,覺得時暖劈腿了……
時溫想起在化妝間跟時暖的通話。
說不準時暖就是劈腿了。
所以,他就可以那麼殘忍,就可以發瘋嗎?
再怎麼,也不可以傷害那麼多無辜的生命啊……
時溫捂住臉,抽噎地哭出聲來。
怪她太懦弱了,網絡暴力算什麼……她當時已經知道時暖是蓄意接近陳遲的,她就應該把他們的關係快速理清,是因為她,時暖才會跟陳遲糾纏的。
可是她為了自己忘了時暖的事……她沉浸在自己被網絡暴力的傷痛里……
學校來了負責人,還沒開口安撫家長,就被家長們的話語和唾沫轟炮。
「那個男生看著就不像人,做的也不是人事!那就是惡鬼,該下十八層地獄!」
「你們把他的屍體交出來!他的屍體不配安息!!就該魂飛魄散!永世不得超生!」
「我們的孩子就是他害死的,他死了也要賠罪!!」
時溫心在打顫,扶著牆慢慢站起來,如同行屍走肉般地離開走廊。
……
時母情況沒有好轉的趨勢,甚至一天比一天嚴重。
接二連三的打擊讓時家傷痕累累。時父不希望這個家就這麼毀了,於是提議,先去鄰城的時母的母親那住一段時間。
這個提議時溫和時母都贊同。
隔日,時父簡單收拾好東西,駛車載著時溫和時母離開。熟悉的樓房從窗外划過,漸漸的窗外的風景變陌生。
時母上車後便睡著了。
時溫獨自窩在后座,失神地望著窗外愈來愈陌生的樓房。
忽然很迷茫,她未來要怎麼辦。
她不能跳舞了……而時暖不在了,媽媽不知道什麼時候會好……
這個家一時間給她感覺好沉重,好壓抑。
時溫打開手機,不知道該幹什麼。
於是她盯著手機上的時間發呆。
不知過了多久,彈出一條推送消息,打斷時溫的發呆。
她本來想劃掉,看到標題硬生生停下動作。
明明是相同的常規的字體,但在她眼中格外刺眼:
南都第二中學轟炸校園的真兇被……
後面的字被略掉。
時溫正想點開,前排的時母突然大喊一聲。她手一滑把消息劃掉了。
時母醒了。大概是她最近太過疲勞,受到的刺激太大太多,時溫感受到她的精神狀態不一樣。
時母看到窗外陌生的風景開始大喊大叫,讓時父停車。
時父開車不方便,時溫將手機丟到一邊,撲向前座輕輕摟住時母的肩膀,「媽媽,我們是去找姥姥,去找姥姥,您別激動……」
時溫哄了好久,時母一直哭,後來哭累了睡了。
時溫坐回后座,有些疲憊,但根本睡不著。
她撿起手機,下載回微博。
微博一打開,消息彈出。
她定睛,看到醒目的一條「爆」的熱搜。
#丁思清道歉#
時溫眸光微閃。
道歉?
道什麼歉?
她正想點開,時父突然低吼一聲,緊跟著車子左右搖晃。
時母不知何時醒了,發了瘋一般搶時父的方向盤。
「我要回去找我的女兒!」
「那個肯定不是她的屍體!她還在等我!」
車不知怎麼就翻了,天旋地轉的感覺在體內動盪,時溫陣陣噁心,心裡的痛與慌交織在一起。
「爸爸媽媽」
她喊。試圖讓他們變成她認識的父母。
煙霧四起,碎玻璃滿車,有血從額頭流出,蜿蜒地流到時溫眉心,她視線模糊,最後看到父母血跡模糊的臉,慢慢合上了眼。
當日又一熱搜上榜,與另外兩個熱搜並排的「爆」。
#時溫一家四口去世#
#轟炸校園的真兇被抓獲#
#丁思清道歉#
網上議聲四起,一時席捲了各大新聞頭條。足足半個多月的時間,也只是半個多月的時間。
半個月後,天依舊是天,雲依舊是雲,風雨雪仍是風雨雪,不會缺席。
作者有話要說:獨獨惹溫水
原名病態占有
文縱瀾
評論有讀者說想看兩人帶孩子,所以在115章的原正文後面添了個番外。沒看過的感興趣可以返回看看。
謝謝看到這的讀者,謝謝評論、灌溉營養液、投雷的讀者。
謝謝你們給過的支持啊。
最後,專欄有兩篇文。
一篇預收文,打算寫個小清新的。
一篇已經寫了幾萬字,偏現實風。
1.你是檸檬做的嗎?
寧笙轉學到霖城一中,一舉拿下年級第一,很快成為所有人心中:害羞話少,成績很好,身嬌體弱的乖乖女
一天,身嬌體弱的寧笙請了病假,在最折磨人的物理課離開學校
拿著甜筒四處晃悠,在巷子裡圍觀了一場打架,然後被帶去了警局……跟一群不良少年一起挨訓
而她身邊的不良少年頭目,很大佬地睡著了
寧笙絞盡腦汁,好不容易混成了十中大佬的跟班小妹
有兄弟說大佬不地道,明知道小姑娘心思還把她留身邊
寧笙一概接收他們憐愛的眼神,仍勤勤懇懇為大佬擋桃花
直到有一天,寧笙取材結束,揮揮小手說走人
大佬眉眼淡漠,懶懶散散靠著沙發背,不作挽留
一周後,寧笙在便利店跟他狹路相逢
她趴在餐桌上邊喝酸奶邊畫漫畫,聽到身後一道散淡的聲音:
「你這男主角挺眼熟。」
2.過野
巷子吹進了末冬的冷風,一牆之隔,林初聽到幾個男生在拿她打賭
「執哥,能跟她談滿兩個月不分就算贏。」
幾天後,他頭流著血跟她擦肩而過
她踏進巷子向他伸出了手,「請問,你身體有什麼不適嗎?」
又幾天,遊戲場所外,他喊住她。
「喂,做我女朋友怎麼樣?」
林初考慮了幾天。
4月9號,她應了他。
6月9號,高考結束。
兩個月,是他的賭,亦是她的賭。
在林初心裡,陳執想做的事會想法設法做到,隨心所欲,卻心思縝密。
所以,她步步為營,卻沒料到他毫不防備。
「過了這個野,你就是勝者。」
彼此救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