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受傷了
浮玉聽得越發迷茫。
真相?
真相不就是,下人不小心給苗氏下了麝香,那條蛇也是自個鑽出來的嗎?
許是苗氏這胎來得不湊巧,老天爺給收回去了。
謝斐一看浮玉純真的眼神,就知道這丫頭還真信了素律的說辭。
她只好說道:「你也不想想,人人都知道孕婦要避用麝香,苗氏懷孕,她院裡下人還敢用麝香,這不是找死嗎?再者,麝香如此珍貴,下人真能隨手弄來?」
浮玉努力思考,終於覺得好像是不大對勁。
謝斐又道:「至於那條毒蛇,說辭就更可笑了。怎麼那麼湊巧,正出現在苗小娘和麗小娘身邊?」
甚至連站位安排,都「巧」得天衣無縫。
謝斐一說,浮玉徹底反應過來,背後直冒冷汗。
「也就是說,其實幕後還真有主使之人?」
謝斐慢慢撫摸金元寶,說道:「即便有,也沒有了。」
浮玉道:「姑娘,您說話好繞啊。」
謝斐拍拍她腦袋,「去把這些金元寶跟銀票一起藏起來。」
「是。」
浮玉到隔壁屋裡藏金子,又問,「姑娘,那你說,那麝香究竟是怎麼進苗小娘身體裡的?當真是她院裡的人被收買了,暗中下手?」
謝斐道:「我怎麼知道?」
浮玉不問了。
謝斐重新端起茶杯,望著氤氳霧氣之下,水面的倒影。
苗氏好香,屋裡長年累月點著薰香,每每見面,她身上總有一股馥郁香氣。
但是那日,謝斐跟人進了苗氏的屋子,卻沒發現香爐。
她離開前,不經意地問了苗氏屋裡的人,得知事發前一天,有奴僕打掃時,不小心將香爐摔碎了,還被苗氏責罰過。
連她都看得出來,那個藏了八百個心眼的素律,不可能沒有發覺。
之所以隱忍不發,怕是老夫人授意。
謝斐覺得,這老夫人也很有意思。
縱然她再看不上苗氏,苗氏肚子裡那個,也好歹是她親孫。
為了包庇蕭世蓉,她可以完全不去追究。
終究,侄女還是比孫輩重要些?
裴府,慧明堂內。
蕭世蓉素衣散發,在佛前跪了整整一天。
老夫人緩步出來,手持佛珠,問道:「可知錯了?」
蕭世蓉仰望慈悲佛像,冷笑,「我錯什麼了?錯在沒聽姨母的安排,去護著一個妄想爬到我頭上來的小娘?錯在沒指望將來數十年,都要讓一個非我所出的庶子女,來擋了我的路?」
「冥頑不靈!」老夫人慍怒。
蕭世蓉撫摸臉頰,那天裴淵一巴掌,扇得其實並不重,她現在也不疼了。
可這份伴隨而來的屈辱,卻足以讓她銘記一生。
她面容扭曲,咄咄逼人道:「姨母難道不比我更清楚,守著一個不愛的男人有多痛苦?反正裴淵一死,我就有改嫁的機會。難道你要讓我豎起一塊貞節牌坊,守一輩子寡,只為保全蕭家的名聲?」
她可以不要愛情,但要給她足夠的權力。
倘若沒有權勢,又要叫她給一個噁心至極的男人守身如玉,還要給這個男人養孩子,這不是腦子進水嗎?
愛跟權,總要占一個!
老夫人看著忿忿不平的蕭世蓉,神情冷漠至極。
還是太年輕了。
她以為閨閣時,父兄寵溺,族親疼愛,是毫無條件,伴隨終身的。
殊不知,從坐上花轎,以蕭家女的身份踏入裴府,成為裴家婦的那一刻起,她就不能只是備受蕭家寵愛,天真爛漫的尊貴嫡女。
年少時得到的愛,將化作無形的枷鎖,讓她背負起母族女眷的榮譽和名聲,成百年氏族腐爛的花泥,用一輩子去回饋蕭家的養育。
田莊上,袁三挑了幾筐木炭擔來。
他是去深山裡砍的樹,燒製成炭後大小均勻,成色極好。
謝斐撿起幾塊炭查看一番,愛不釋手,「今年冬天就是再冷,應該也能熬過去了。」
袁三又從背篼里取出兩隻野雞,還是活的,說,「山里野味在變少,該冬眠的往深山裡找地方冬眠去了。這兩隻雞是我抓的,閒逛一天也就遇到倆。」
他邊說邊拎著野雞往雞圈去,裡頭已經有四五隻野雞,見有人來,撲棱著翅膀咯咯直叫。
謝斐跟上去問道:「你還要燒多少炭?我看天氣越來越冷,你還是回莊裡來吧。」
「還有些木柴,我還得燒,今年從十一月到來年二三月,怕是都要靠炭取暖。」
謝斐想想就打了個寒顫,「這麼冷?」
「所以得提前準備,別到時候凍著你。」袁三關好雞圈,順手拿起旁邊粗糧,餵給野雞們。
他好幾天沒下山,因時常在窯爐前被火烤被煙燻,露在衣服外的脖子似乎都被烤黑了些,手臂也是更粗獷豪邁的深色。
謝斐目光落到他手背,見上頭有一道猙獰的傷痕,皮肉翻飛,很是可怕。
她下意識地抓起袁三的手,急切道:「怎麼弄傷的?」
袁三不甚在意,「之前去山裡砍柴的時候,遇到餓瘋了的豹子,扭打間不小心被抓了下。可惜我當時斧頭甩飛了,不然姑娘你能吃上幾頓豹子肉。」
「吃什麼吃,你當我是浮玉?」謝斐沒好氣地跑回屋裡,把新做的藥膏拿出來。
袁三還在那邊餵雞,朝圈裡撒下粗糧混合青菜葉的飼料,還咯咯地學雞叫,逗得野雞們撲騰得更歡。
「袁,大,頭!」謝斐一手叉腰,沉聲怒吼。
宛如死亡的鐘聲敲響,袁三一個激靈丟下飼料缽,任由那銅缽在地上鏘鏘地彈跳,自己蹬蹬地沖向謝斐,唯恐晚一秒就被姑娘拍扁腦袋。
謝斐拽著他在石桌旁坐下,讓他把傷痕露出來。
袁三手搭在桌上,手背的疤痕因沒有處理過,比傷時裂得更深,依稀可見白骨。
血肉間還沾了菸灰炭屑,有點被燒焦的感覺。
謝斐細細打量了傷口,忍不住怒道:「你就不知道自己包紮一下?實在不知道怎麼辦,你下山來找我不成?」
袁三無所謂地笑了聲,「芝麻大的傷。」
謝斐實在克制不住,猛地一拍石桌咆哮道:「這也叫芝麻大的傷?你是血肉之軀,萬一感染有你好受的!這麼大的人了,也算死過一次,怎麼就不知道對自己好點?真要有個三長兩短,別指望我給你花錢買棺材!我直接把你解剖了,泡製成人體標本,掛在房樑上驅邪!」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