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謝小娘病了
眨眼要到重陽節,這齣游,賞菊,登高,插茱萸,都是大靖人很看重的活動。
田莊上雖說窮困,但遇到這樣的日子,也要好好籌備一番。
於是重陽節前幾天,謝斐就帶浮玉去山上摘野菊花,然後用菊花做香囊,重陽糕,菊花酒等。
至於賞菊,似乎是不好往城裡去走動。
只聽說水懷玉養了幾株菊花,誰也不知道是什麼品種,只說養得好,花朵大,花瓣多,甚是好看。
院子裡,女人們繫著圍裙,在菊花旁看了許久,都不知道這究竟是什麼菊花。
有人提議,去請謝斐來賞菊。
大戶人家的姑娘見多識廣,指不定認識。
於是,謝斐就被請了過來。
她其實也對菊花不甚了解,京中千金們的賞菊會,她從來參加不了。
幸好她那位冷傲孤高的五姐姐,院子裡會養些菊花,其中一些正好跟水懷玉這的一樣。
「這花瓣細長捲曲,花色翠綠晶瑩的,應該是綠玉菊。」
「這黑里透紅,中心聚攏的,叫做墨菊。」
「至於這檀香色,花瓣細長如絲,宛如拂塵的,好像是名貴品種,叫做鬢撣拂塵。」
說到這裡,謝斐好奇道:「我記得這些菊花頗為珍貴,尤其這鬢撣拂塵,普通鄉紳家裡也沒有。水娘子,你是怎麼養出來的?」
水懷玉靦腆道:「不瞞小娘,我官人以前閒暇時,去替花匠做過工。他知道我喜歡花,就從花匠那買了種子來。」
鄒娘子揶揄道:「那種子還不便宜呢,得干多久粗活才能買來。而且花匠起先不賣,莊頭央求了好久。也虧得水娘子手巧,竟也給種出來了。」
「這都是咱們莊頭心疼水娘子,換做我家官人,是斷斷不可能花銀子搞這些的。」
幾個女人也跟著起鬨,讓水懷玉羞紅了臉。
謝斐看著盛開的菊花,也深感陳大發看著粗獷,實則是個心思細膩的人。
水懷玉看謝斐好像也喜歡菊花,說道:「要是小娘喜歡,我讓官人移栽幾株到您院子裡?」
謝斐道:「是你辛苦養出來的,我怎好白拿?你要是多餘的種子,給我一些,我自己來種就好。」
水懷玉連忙道:「種子還有,我每年都要收一些,這就給您拿去。」
因謝斐也會種些藥材和蔬菜,所以沒人質疑她養不養得活菊花。
等水懷玉拿了種子來,謝斐要給銀子,她怎麼也不肯收。
僵持好一會,謝斐作罷。
在她回院子前,水懷玉無意中提起一件事。
「婆母今天去了廟裡上香,要是晚上趕得回來,就得把麵團發上,明天好做重陽糕。」
謝斐都要走了,聞言停下腳步,問,「柳媽媽也信神佛?」
她可從沒看柳媽媽燒香拜佛什麼的。
水懷玉撫摸孕肚,道:「是為了我生產的事,婆母去求個心安。再說,這重陽節,燒香的人本也多。」
謝斐眨眨眼。
連柳媽媽都去拜佛了,那裴府上最信佛的老夫人,豈不是也要走?
第二日一早,裴府來了人。
湯媽媽到謝斐院子裡,大聲嚷嚷道:「謝小娘,你是犯了錯,被發落到這莊子上的,不是來這享清福,當主子的!重陽佳節,妾室們都得去向大娘子請安,你這不聞不問的,把自己當主母了不成?」
浮玉堵在門口,不讓湯媽媽進,賠笑討好。
「湯媽媽,您見諒,我們姑娘昨日非要去登高望遠,不料受了寒,身上起了好些紅疹子。這不傳染還好說,萬一將病氣過給大娘子,反倒是不敬啊!」
湯媽媽卻聽不得這些,陰陽怪氣道:「小娘病得真不湊巧,聽說昨天還跟莊裡娘子們說說笑笑的,這一下就病了?」
怕不是故意裝病,好藉口不去給大娘子問安吧?
浮玉見湯媽媽始終不信,只好說道:「是不是真的病,只好請媽媽自己來瞧一瞧。不過醜話說在前頭,要是被傳染了,可不是我沒提醒您。」
看浮玉說得煞有介事,湯媽媽也有點懷疑。
她給身旁另一個老媽媽使了個眼色,說,「你去瞧瞧。」
老媽媽望著緊閉的房門,不斷往後退,「我都一把年紀了,萬一……」
「萬一個屁,膽子這么小,也配替大娘子做事!」
湯媽媽低罵了句,又看其他人竟都垂著頭不肯上前,心裡一時罵翻了天。
可她畢竟要回去向蕭世蓉復命,不弄清狀況,蕭世蓉必然直接降罪於她。
她只好壯著膽子,罵罵咧咧地隨浮玉進門。
屋裡冷冰冰的,一股子透徹骨髓的寒意,苦澀的藥味也極重,讓湯媽媽越發心驚膽戰。
到了床邊,她聽到謝斐的咳嗽聲,不得不將紗簾撩開。
「謝小娘,聽說您身子不適,可請過郎中了?」
被窩裡,謝斐側頭,露出一張長滿紅疹的臉。
「咳咳,我,我好些……咳咳,湯媽媽,可是為重陽節來的?」
謝斐竭力支撐身體坐起來,衣衫滑落,露出胸口和肩膀等處,密密麻麻不是紅疹就是水泡。
湯媽媽心裡一驚,連連往後退幾步,下意識地捂住口鼻。
浮玉上前替謝斐穿衣服,委屈道:「姑娘別睡了,大娘子叫咱們去過重陽節呢,快讓我服侍您起來。」
謝斐病懨懨的,作勢要起,把湯媽媽嚇得手中帕子搖得飛快。
「不用不用,謝小娘病成這樣,大娘子自會體諒,你快躺下吧!」
不待謝斐回復,湯媽媽逃一般出了房門。
將大門關上後,浮玉蹦蹦跳跳進屋,謝斐剛把身上粘的「紅疹」——染色硃砂麵粉團給摳下來。
「姑娘你別急啊,萬一湯媽媽殺個回馬槍怎麼辦?」
謝斐淡定道:「她會去找孫氏詢問,孫氏如實告知後,她必然就走了。」
湯媽媽並不是多忠誠於蕭世蓉,混口飯吃而已,犯不著拿命開玩笑。
果然,離莊後,湯媽媽在彎道上等著,孫氏很快就到。
孫氏說,下午謝斐的確還好好的,許是在迴廊下吹久了風,傍晚就發起高燒來。
半夜裡還上吐下瀉,柳媽媽一家在伺候,陳大發連夜去請了郎中,鬧得莊上沸沸揚揚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