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7章 如何處置?
謝斐就沒遇到過這麼緊張的時刻。
不是她緊張,而是整個朝暉閣內的人,似乎都屏住呼吸,心跳放緩,唯恐發出一點動靜,就成了上位者們交鋒的炮灰。
她看看如釋重負的香小娘,又看看滿臉愕然的蕭世蓉,心中百感交集。
大概不可一世的蕭世蓉,從未想過有一天,會被她最看不上的下賤之人給算計了。
驚慌之下,蕭世蓉怒而起身,顫聲道:「你這狗東西怎敢胡言亂語!有沒有懷孕,我還……」
想到什麼,蕭世蓉話音驟然止住。
這些日子來,身上倦怠無力,又時常噁心嘔吐,其症狀跟她從前看妾室們懷孕,許多都能重合。
她月信向來不准,即便不來也沒聯想到此處,加之郎中來過,說她是脾胃不適而已。
那個郎中?
眼生的郎中,面對她時又有些閃躲,支支吾吾的連話都說不清楚。
她怎麼會,輕易地相信了?
蕭世蓉暗暗握拳,腦子裡飛快計較。
懷上一個戲子的骨肉,於她而言無疑是奇恥大辱。
收拾香小娘和憐惜是其次,眼下還是要將難關渡過去。
蕭世蓉不動聲色地將驚慌神色掩飾起來,恢復一貫冷傲姿態。
「你說懷孕便是懷孕?我堂堂侯門主母,總不能因你這一句話構陷,便叫外頭的人來診斷?傳出去,我顏面何存?」
只要她不同意請郎中搭脈,再暗暗將噁心的東西給拿掉,自然無憑無證。
香小娘眼看蕭世蓉態度強硬,急道:「大娘子若非心虛,為何不敢請郎中?若是我存心構陷,自當一頭撞死在廳堂內!」
蕭世蓉冷笑道:「那你就去死吧!」
妾室們震驚之餘,都把裴淵望著,指望他拿個主意。
裴淵慢條斯理道:「只要一搭脈便能水落石出,表妹何必抗拒?」
蕭世蓉氣急敗壞道:「讓郎中來給我診喜脈?整個京城誰不知道你廢了根子?傳出去,我的臉,以及蕭家的顏面往哪擱?」
謝斐淡淡插話:「只說大娘子身子不適就行了,郎中診不出喜脈,又怎麼傳出閒言碎語?」
裴淵也道:「再難聽的話也傳過了,裴家名聲千瘡百孔,何必在乎這些?」
在外頭人看來,裴家四房就跟個惡臭的泥水潭一樣,主君荒唐,主母惡毒,從上到下都爛了根。
裴淵一揮手,素律便要去請郎中,這把蕭世蓉氣得不輕。
她惱怒至極,拍桌道:「我看今天誰敢動我!」
裴淵懶得看她,只想儘早結束這場鬧劇,免得耽誤正事。
「我日前寫信到蕭家,請姨母姨父上京一敘,想必今日也該抵達了。」
他平靜的一句話,卻在蕭世蓉心頭激起千層駭浪。
裴淵似笑非笑,繼續道:「看在姨母和外祖的面子上,我不想趕盡殺絕。要如何解決此事,還是交由姨父姨母定奪。」
撂下這句話,裴淵起身走人,留蕭世蓉目光呆滯,癱坐在椅子上。
素律上前,恭順道:「大娘子,請您先回瓊玉苑。」
瓊玉苑所有奴僕都被調開,換成朝暉閣的人把守,蕭世蓉也被嚴加看管。
直到蕭世蓉被禁足,妾室們還有種不真切的縹緲感。
那個不可一世,惡毒跋扈的大娘子,終於,無藥可救了?
傍晚時分,蕭家二老抵達裴府。
裴淵簡單說明經過,二人瞠目結舌,怎麼也不敢相信,他們一手撫養的女兒,會做出這等事情來。
但裴淵所說也並非冤枉,光看蕭世蓉不肯號脈就知道,她是真的心中有鬼。
二老到了瓊玉苑,蕭世蓉目光躲閃,肩膀蜷縮。
事到如今,她也不肯承認錯誤,把責任往他人身上推。
「都是那該死的戲子,竟然換了我的避子湯,否則我怎會懷上一個下賤之人的骨血?也不知道那混帳東西什麼來路,寧願被碎屍萬段,也要陷我於不義!」
她牙關緊咬,振振有詞,這醜惡嘴臉讓蕭父一時脫力,身形晃動下幾乎要倒下去。
到底是哪裡出了差錯?
蕭家養出來的嫡女,不但草菅人命,還與人私通,暗結珠胎。
更甚至於,數次下毒要害自己的丈夫!
他饒是臉皮再厚,也沒法用長輩的身份跟裴淵求情,讓他不要休了此等蛇蠍惡婦。
蕭母同樣涼透了心,鬢邊在幾個時辰內生出了多少白髮,表情更是生無可戀。
蕭世蓉張狂地吼叫半天,看父母都一臉疲憊,心中更是又慌又恐懼。
她連忙提起裙擺,在二老面前跪下,楚楚可憐地哀求。
「父親母親明鑑,我當真是被算計的!那戲子存心接近,又害我懷胎,如此種種皆非我所願!即便我……」
「夠了,夠了!」蕭母眼淚成串落下,痛心疾首道:「事到如今,你竟還執迷不悟!世蓉啊世蓉,我怎麼生出你這樣的孽障來!」
她連看都不想看這個女兒一眼,身體搖搖欲墜。
蕭父連忙扶住妻子,同樣是淚水漣漣。
「夫人,我們還是去問問淵哥兒,此事究竟如何解決。看在姬家和蕭家的面子上,想必他不會將事情大肆宣揚。」
蕭世蓉跪在冷冰冰的地上,想說點什麼又不敢,唯恐把父母氣暈過去。
是夜,蕭家二老默默坐在廳堂里,不知道該如何挑起話題。
裴淵倒是氣定神閒,叫素律給二位長輩上茶,又東拉西扯說些有的沒的。
「自打新年一別,姨父姨母似乎憔悴不少。聽聞蕭家老主君近來身子抱恙,若是有什麼需要,請儘管吩咐。」
蕭母尷尬道:「蕭家一切都好,謝你掛心了。」
蕭父也訕訕笑道:「如今淵哥兒繼承爵位,連舉止談吐也跟從前大為不同了。倘若我那連襟泉下有知,必然會欣慰不已。」
裴淵淡然一笑,抬手道:「請。」
蕭父端起茶盞抿了一口,卻實在品嘗不出什麼味道來。
他心中琢磨許久,還是不知道該如何跟裴淵商討蕭世蓉的事。
裴淵也不提,只跟他談天說地,令他不知該如何應對。
越是避而不談,越是令人焦躁難安,也明白裴淵的意思——此事,不會再有轉圜餘地。
許久過後,還是蕭母按捺不住,小心翼翼道:「我那女兒……」
「說起表妹,」裴淵話鋒一轉,語氣嚴厲了些,「她可承認,數次給我下毒,試圖置我於死地,再霸占侯府家產的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