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4章 薄情寡義
裴淵心情複雜,幾乎要無法思考。
一邊是愛妾,一邊是顏面。
苗氏一再哭求,把垂花抓來審問,裴淵都一言不發。
湯媽媽也以哀求的眼神苦苦看著蕭世蓉,期望蕭世蓉能護著垂花。
屋裡一團亂麻,還是謝斐做主,先把孫大郎弄進來,問他是不是在酒醉時,看見了垂花。
孫大郎被打得皮開肉綻,奄奄一息,身下儘是屎尿,狼狽不堪。
在婆子們逼問下,他意識不清地說,是看見了。
酒後,他看見垂花在前面引路,才跟上去的。
蕭世蓉當即道,這是孫大郎受引導才說出來的。
一個喝了酒,又被打得只剩一口氣的人,自然是別人說什麼,他就信什麼,毫無分辨之力。
眼看孫大郎是沒用了,思慮良久,裴淵還是道:「把那女使叫來,爺要親自審問!」
湯媽媽見狀,腿腳一抖跪在地上。
她惶恐哀求道:「主君,我那閨女自小嬌生慣養,如何受得了刑?求主君開恩,求主君開恩啊!」
苗氏罵道:「她一個賤蹄子是嬌生慣養,難道我就是皮糙肉厚了嗎?你敢讓女兒勾引孫大郎來陷害我,就得想到會有這一刻!」
蕭世蓉眼神森寒,凌厲說道:「這不過是謝氏漏洞百出的推測,全無任何證據。垂花是我身邊女使,若是按你們所說被嚴刑拷打,我這正室大娘子的臉面,還要不要了?」
裴淵冷笑道:「老子都顏面掃地了,你個賤婦還想要臉?」
蕭世蓉憤而怒視,但裴淵不為所動,叫人強行將垂花扭送過來。
朝暉閣里的動靜,垂花一直密切關注著的,早在聽說要被嚴刑逼供的時候就渾身哆嗦,嚇得不成樣子。
她跪在屋子中間發顫,嘴皮子抖了半天,結結巴巴地說自己什麼都不知道。
苗氏心急如焚,上前就是啪啪幾個大耳光子,扇得垂花腦子裡嗡嗡地響。
她猶不泄憤,狠狠抽打垂花,一邊歇斯底里地喊叫道:「究竟是誰指使你的來陷害我的,快說,快說啊!」
垂花邊躲閃邊嚎哭,湯媽媽肝腸寸斷,衝上去擋在垂花面前,也遭苗氏捶打數下。
一屋子都是哭聲,裴淵實在受不了,叫人直接把這母女二人都拖下去,先重打一番,撬開她們的嘴。
蕭世蓉怒不可遏,拍桌而起。
「夠了!」
屋裡一時寂靜下來。
蕭世蓉忍無可忍,朝裴淵咆哮道:「你大張旗鼓的要罰我的貼身女使,是要告訴整個裴府,我這大娘子也可以隨意懲處是嗎?」
裴淵早已失去耐心,站起身,一步步逼近蕭世蓉。
他身量高,又極其憤怒,壓得蕭世蓉步步後退。
「最好別讓我知道,這事是你暗中搗鬼。否則,你便會知道,不是『懲處』二字,就能了了的!」
蕭世蓉不甘示弱,嗤笑著跟他對視,「那咱們就魚死網破,看誰先倒下吧!」
突然,外面一隊人匆匆進來。
晦暗燭火下,素律恭敬道:「老夫人請主君和主母,立即到慧明堂一趟。」
兩個主子的爭鬥,戛然而止。
誰也不知道,老夫人究竟對二人說了什麼。
之後,以老夫人的名義,先告知衙門,孫大郎酒後調戲女使,且有不軌舉動,再將人處置了。
隨後,又派人安撫苗氏,也懲罰了湯媽媽母女,將二人趕出府去。
看似,風波迅速平定。
可最受影響的,只有苗氏。
從這天起,苗氏就再也沒見到裴淵。
即便是她求人告知裴淵,腹中骨肉有恙,裴淵也置之不理,任由她在後院自生自滅。
一哭二鬧三上吊,也換不回裴淵的顧惜。
從前備受寵愛,一度有機會凌駕於主母之上的寵妾,一朝從雲端墜落,跟從前待遇有雲泥之別。
彼時,謝斐已經回到田莊上,聽浮玉打探來的這些消息,毫不意外。
浮玉卻是十分不解,問道:「主君其實應該知道是大娘子搗鬼,苗小娘並沒有偷人才是,可為什麼還是對人如此冷淡,好像一分情義也沒有了?」
謝斐正跟袁三下棋,眼看要輸了,連忙道:「不行不行,這一子我手抖,下錯了!」
袁三挑眉,按住她想要拾起旗子的手,道:「落子無悔。」
謝斐泄氣,索性推開棋盤,「不玩了!」
浮玉幽怨道:「姑娘,你有沒有聽我說話?」
謝斐站起來伸了個懶腰,悠哉道:「這有什麼稀奇的?你以為咱們主君,是什麼重情重義的正人君子嗎?」
苗氏是不是真的清白,根本不重要。
重要的是,她跟孫大郎,一個最卑賤的末等小廝,睡在了一張床上。
被看了,被摸了,甚至可能還有更多。
裴淵這樣刻薄寡恩的男人,會心疼苗氏嗎?
不會。
他只會覺得,自己的東西,被別人玷污了,變得很髒,再也沒有捧在手心的必要。
所以蕭世蓉的目的,從孫大郎跟苗氏有所接觸的剎那,就已經達到。
至於誣陷謝斐,只是順手的事。
如果謝斐中招,自然是一箭雙鵰,就算沒能成功,也改變不了,苗氏被裴淵拋棄的事實。
聽謝斐這麼說,浮玉臉色難看至極。
「主君還真是……」
涼薄得可怕。
袁三慢條斯理地收拾棋盤,說道:「如今,姑娘跟主母,是徹底勢不兩立了。」
謝斐道:「從我入府那一刻,我們就不可能和平共處。」
至於裴淵和蕭世蓉,就更不用提了。
要是那兩人能握手言和,她都得覺得這世界要毀滅了。
浮玉道:「那苗小娘以後,會怎麼樣呢?」
要是她真的生下長子,主君應該還是會給她一份體面的吧?
謝斐默然不語。
裴府內,才過去短短數日,苗氏的境遇就已大不如前。
裴淵下令禁足,老夫人似乎也懷疑她腹中骨肉真假。
她被關在自己院內,每日只有普通三餐供應,伙食連從前一半都不如。
伺候的人也減了大半,只留一個肥頭大耳的惡僕,還有個耳聾體弱,行動不便的老婦伺候。
起先,她還囂張不已,叫惡僕好好伺候,否則不會輕易放過。
可惡僕哪裡是省油的燈?還能反過來,給苗氏好一頓「伺候」。
苗氏叫天不應叫地不靈,哭嚎幾日無人理會,也就學乖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