廣德府城內。
突然出現的這一支兵士,無疑讓氣氛陡然變得緊張了起來。
「程千總,你過去打個招呼。」
「就說是接到上面的命令,需要搬運精鐵去一個更安全的地方。」
「儘快拖延一下時間。」
許廣志沉聲道。
「是!」程前鄭重點頭,心底也是佩服至極,眼皮底下還不慌著撤離,南方這是多缺精鐵啊。
很快程前帶著幾個親信,就主動走了過去。
那邊談的似是還算順利,那支兵就直接撤走,沒再上前。
很快程前折返回來。
「對方問了兩句,我略作解釋,又給了十幾兩銀子,就走了。」程前說道。
「加快搬運。」許廣志命令道。
那邊的行動速度加快了許多。
趕緊裝車,裝不下的就直接扛著。
畢竟驢車的運力有限。
過了一刻鐘後,總算是清空了。
「立即撤退。」
「程千總你派幾個人先一步趕去南城門,讓他們做好戰鬥準備。」
許廣志說道。
「是!」程前原本看著裝完了精鐵,心底沒來由的一松,還挺高興的,怎麼突然間氣氛就緊張了起來,但還是急忙領命安排人先跑去南城門。
很快大家就趕緊朝著南城門而去。
「不用管是否驚動對方。」
「跑起來。」
許廣志沉聲道。
一時間揮舞的馬鞭,抽打著驢屁股,車子發出咯吱咯吱的聲響,還有後面跑起來的兵士們的腳步聲。
動靜不可謂不大。
程前也搞的緊張了起來。
等眾人真的速度加快後,眼瞅著就衝出街區,快要趕到南城門的時候,就聽到四周喧囂之聲驟然大增。
不少兵士就是朝著他們沖了過來。
「該死!」程前臉色一變,剛剛撤走的那一支府城兵,是去調兵去了,還主動守在去南城門的必經之地。
這是知道他程前,已經反叛了。
「不用理會,加快速度衝過去。」
「騰出兩百兵,護持車隊兩側。」
許廣志大聲道。
很快有兩百兵士,把身上背的麻袋,直接給了身邊的人,後者的載重驟然增加,但還能扛得住。
那兩百兵士手持盾牌,另外一手拿著連弩,護持在車隊兩側。
「許將軍,你早就知道了?」程前沒有想到許廣志如此沉著淡定,好似早料到這夥人了。
「不知道。」
「但防患於未然。」
「若是剛剛那支兵,不是去報信,自然更好。」
「但若是去報信。」
「我們也改變不了什麼,只能按照之前的計劃衝過去。」
許廣志沉聲道。
程前點了點頭,確實是這個道理。
但這一切無疑是建立在,青州府軍隊的強大基礎上。
嗖嗖嗖
很多一道道利箭射了過來。
但並沒有影響許廣志等人的往南門沖的速度。
速度越快。
就能儘快跳出對方的合攏,包圍。
這個時候沒有半點纏鬥。
僅剩下的青州府千人兵士,皆是背著強負重,瘋狂的朝著南城門跑去,渾身早就被汗濕,大口的喘著粗氣,儘量平穩呼吸,讓速度不至於落下,竭力朝著南城門跑去。
這一支千人隊伍,像是一道利箭一般,在數千名府城守備軍的衝擊之下,最後堪堪的甩掉了他們的合攏。
但強大負重,也讓他們和對方相距並不遠。
後方的衝殺聲,嗖嗖嗖的箭芒射過來。
不可避免的一些兵士,受傷了。
能抗住的繼續跑。
不小心摔倒在地的,旁邊的兩個兵士,一人會立即抱住其跌落在地的麻袋,另外一個人則會扛起傷者。
繼續往前跑。
「許將軍,我等願斷後。」那兩百護持左右的兵士,眼瞅著這樣怕是很難跑過對方。
「准了。」許廣志沉聲道。
很快左右兩邊的兩百名青州府兵士,他們剛剛進入水軍序列的年輕將士們,先是把連弩的箭全部打光。
然後把手裡的連弩,紛紛的放到了驢車上,弩是青州府的機密,不管任何時候都不能被對方獲知。
這是他們拿到連弩時,就已經被反覆宣講過多次的事。
一旦生死關頭,第一時間清空連弩的弩箭,把其放置於安全之地,或是直接摔碎,不可把完整的連弩,留給對手。
在連弩脫手後,他們頭也不回的朝著後面的敵軍沖了過去。
一個個身影,儼然如同逆行的英雄。
他們手持盾牌,一手持著軍刀,來到了隊伍的最後面怒吼一聲沖了過去,直面那些追擊過來的廣德府的其餘三城的守備軍以及一些差役等。
「許將軍,我來了。」
這個時候一道大吼聲響起,就看到兩百騎著戰馬的兵士狂飆而來,直接衝到了隊伍的最後面。
硬生生的衝撞進,那些密密麻麻的府城追兵之中。
「精鐵安全了嗎?」許廣志蹙眉,來這麼快。
「運出城了。」
「擔心許將軍的安全,就折返回來了。」
「不過,城外黑冰台的兄弟提前通報了一件事,許大人進入羊城府一切順利,一支兵馬出城後就趕來我們這邊了。」
「所以我才放心趕過來。」
錢大川急忙道。
「好。」許廣志長舒一口氣,看著兩百戰馬橫衝直撞頃刻間打亂了對方的追勢。
很快驢車加快速度,朝著南城門駛去。
「你們往後撤。」錢大川騎在戰馬上,看著負責斷後的兩百兵士,滿意的點了點頭,這是他的兵。
「錢將軍,我們配合你們斷後。」那領頭的兵士急忙道。
「好。」
「注意安全,邊打邊撤。」
錢大川也曉得,他帶著兩百鐵騎,還是有些少,多兩百人在旁打掩護,才能真正的斬斷追兵的合攏。
四百人邊打邊退,慢慢的靠近了南城門。
一直守護南城門青州府的五百兵,一直未曾離開過,此刻正是全盛狀態,城門口也已經堆放了一些門板等阻隔物。
這五百兵飛快的往前接應了一段後,就護持著錢大川等人撤入了南城門處。
他們則靠著弓箭和連弩,在城門甬道入口處,有條不紊的不斷的射殺圍攏過來的廣德府府城的大批守備軍。
砰砰砰
很快從城外也聽到了一陣陣馬蹄聲,就看到三百騎著戰馬馳援的兵士先一步趕了過來。
過了沒多久。
侯坤和鄭闊也帶著千人趕到。
這個時候士氣大漲。
「爾等退後。」
「我等可退出廣德府府城,若不然,關閉城門,殺光爾等,占據廣德府府城,不管此城我們最後是否能守得住,但爾等主官丟城之罪業已坐實,縱使你們身居高位,也要身首異處。」
侯坤帶著兵馬入了城門。
加上許廣志的兩千人,青州府這一方有三千多兵,其中有五百鐵騎。
反觀廣德府府城的守備軍失去一城門之後,兵力只有六七千人,縱使加上一些差役,也難以過萬。
當然並非府城守備軍,兵力太少。
而是因為南北戰爭。
這些府城守備軍也被抽離了一部分人,去負責後勤等。
另外就是吃空餉的存在。
南方經過軍政處連番改革之下,早就杜絕了無兵而吃餉的事情。
但在北地,一城守備軍過萬人,但實際兵力能有七八成就不錯了。
所以此刻廣德府府城守備軍,人數能有六七千敢戰之兵,都是了不起的事了。
這樣的兵力,若是城門不失守。
哪怕城外數萬大軍想攻打,正常情況也能扛個三五日,甚至更久。
但城門一旦失守,這些守備軍可就成不了什麼大事了。
此刻侯坤一番直言。
追擊到南城門的廣德府府城守備軍,頓時停下了腳步,好似其中的官員意識到了問題的嚴重性了。
「大人這個方法,還挺管用。」侯坤忍不住暗道,能不打最好不打,畢竟天快亮了。
滯留北地,是很危險的。
就看對方是想拼死盡忠兩江重鎮。
還是選擇保全自身,如同羊城府府主那般,做出妥協讓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