戰爭從不會因為死亡,而結束。
堵路之戰還在繼續。
隨著韓軍戰死,第三道防禦再次被大荒國主力給攻克。
僅剩下的兩道。
對於大荒國主力而言,攻克了這兩道,就能策馬揚鞭,一往直前的進入雪山城,入城後憑藉他們的人數,足以輕易抵擋大勝的主力軍團。
對於向天雷而言。
若不能堅守這最後兩道,之前的死亡就白費了。
滇南重鎮所有的付出,都將大打折扣。
一個個將領主動請戰,陸續進入倒數第二道壕溝里,滇南重鎮的兵士們也如之前的兵士那般,主動補位,補臨死之位。
最後兩道壕溝,最深,最大,也最為牢固。
也意味著最難攻克,和需要投入大量的兵力。
陸陸續續的滇南重鎮兵士投入壕溝里。
站在向天雷身後的兵士,已經不足三萬人。
戰鬥在兩個時辰不到,就砸進去了七萬多兵。
大荒國主力那邊也被削減不少,戰死者也達四五萬人。
這就是依守為攻帶來的優勢。
砰砰砰
忽然大荒國主力那邊戰鼓擂響。
大量的步兵開始洪水般的倒退。
就在這個時候,一陣陣戰馬的馬蹄踐踏聲響起,這是要派騎兵出場。
「不好。」
「只有兩道壕溝,縱深度不足,戰馬已經可以馳騁。」
「若是他們不顧及死亡,只要能有一部分人騎兵衝出我們的防禦,就能輕易突破最後兩道壕溝。」
「到那個時候,我們的人根本擋不住騎兵。」
一個將領臉色難看道。
「為今之計,想要擋住這些戰馬,只能先行點燃猛火油。」
「馬怕火,縱使這些是身經百戰的戰馬,也難以抵抗天生對火的恐懼。」
一個將領沉吟道。
「點燃了猛火油,我們的人也沒有辦法參戰。」
「到那個時候,只能眼睜睜的看著對面的大荒國兵士準備泥土,填滅大火,更為容易的突破最後兩道壕溝。」
向天雷沉聲道,其實有一句話他沒說,是可以點燃兩道壕溝中間的地面,只是那裡就是一個活靶子,利箭能殺,戰馬能踩踏,人過去怕是眨眼間就會死。
「沒時間了,我先帶兵過去,拿步兵抵擋騎兵的衝鋒。」
「給諸位爭取思索應對之法的時間。」
一個將領見狀,主動上前一步,沉聲請纓。
他叫向彪,非向天雷一脈,但也算是支脈最為出挑的。
就在這個時候,對面的戰鼓響的更急促了,這是要進攻的苗頭。
「大人,時間不多了。」
「請速下命令。」
向彪沉聲道。
「向彪。」
「你是我向家人。」
「自今日起,你之父母子女,皆入主脈。」
「身為向家人,你知道該怎麼做,我就不多說了。」
向天雷沉聲道。
「誓死捍衛向家尊嚴!」向彪沉聲道,話落他轉身離去,在他身後的一隊兵士,緊隨其後陸陸續續的入駐倒數第二道壕溝里。
他們紛紛抽出軍刀,豎起長矛,拉弓搭箭。
這次過去的兵,皆是向家的親軍,是精銳中的精銳。
轟轟轟
遠處馬蹄聲驟然如驚雷一般,驟然響起。
大批的戰馬突然朝著他們沖了過去。
嗖嗖嗖
先是一輪箭雨射過去,但效果並不大,弓的射程只有寥寥百米,戰馬幾息之間就能來到跟前。
「豎長矛!」向彪低吼一聲。
一根根長矛末端抵在壕溝一側,被兵士緊緊的抱在懷裡,朝著上空挺了過去。
隨著戰馬轟隆隆的衝過來。
擋道的樹幹被沖的歪斜,坍塌,儘管損失了最前面的一些戰馬,但隨著陸續不絕的撞擊之下。
樹幹完全坍塌,一部分還直接砸進了壕溝里,令滇南重鎮的兵士死傷不少。
隨著沒有了阻擋,戰馬飛躍壕溝而去。
噗嗤,噗嗤
一根根長矛刺穿馬腹。
砰砰砰
一匹匹戰馬摔進了壕溝里,馬背上的大荒國兵士,就是一躍殺過去。
隨著一匹匹戰馬被捅死,跌入壕溝,竟是把壕溝空間給填充大半。
一些順利越過的戰馬,則是撞擊最後一道壕溝的阻擋樹幹。
「好絕啊。」
「這樣下去。」
「拿戰馬的命就能填平壕溝了。」
「到那個時候,就是一馬平川,大軍一擁而上直接沖向我們,連點燃猛火油都做不到。」
向天雷臉色難看,泛白,最後兩道壕溝,反而成了最容易攻陷的關卡了,他遠遠看向最北方。
依然沒有看到大軍趕來,掀起的塵土飛揚的動靜來。
難道真的要擋不住了?
就在這個時候。
「大人,我去了。」忽然一個將領猛的跑了出去,邊跑的同時還抱起了一桶猛火油。
他越過最後一道壕溝,直接把猛火油傾倒在了兩道壕溝之間的一截空曠地面上,在壕溝里點燃猛火油會導致壕溝的戰略作用減弱。
那澆灌在兩道壕溝之間的地面上,即不影響壕溝的戰略作用,也能阻擋大荒國騎兵的衝鋒。
但!
這些人無疑會成為大荒國箭雨的活靶子,以及大荒國騎兵衝鋒下輕而易舉收割的待宰之徒。
「射箭!」
「射箭!!」
「盾牌兵,上!」
向天雷伸了伸手,最終沒有下達命令,喊他們回來,這次去的將領依然是向家子弟。
對方明顯知道了他的心意,這是唯一的防守之法。
但是在那片空曠地面上,不論是騎兵衝鋒的撞擊力,還是彎腰揮刀之下的鋒利,都是他們不能擋的,何況,他們都抱著猛火油,根本無力反擊。
砰砰砰
大批滇南重鎮的兵士依然一往無前的涌過去,甲冑碰觸的聲響,令人生畏。
他們此行,無疑是送死。
嗖嗖嗖
大荒國的箭雨紛紛射過去,一個個兵士還沒有到跟前,就被射殺了,但緊接著就有一個兵士抱起跌落的一桶猛火油衝過去。
那邊大荒國騎兵也加速飛躍過來,想阻擋猛火油的澆灌。
「殺!」
在第二道壕溝里,費力爬出來的滇南重鎮兵士,主動擋住大部分的騎兵,為後面的部署爭取時間。
但人數只有寥寥數百人,還近乎全身是傷。
前面是陸續不絕而來的大荒國騎兵。
背後是同袍拿命,在兩道壕溝之間的地面上澆灌猛火油。
哪怕想跑,依他們現在的處境,轉身跑不了多遠,就會被大荒國騎兵砍殺。
「兄弟們。」
「我們回不去了。」
「即然要死,那就死的有意義一些。」
「大荒國騎兵,天下難擋。」
「真的,就擋不住嗎?」
「我不信!」
「我不服!」
最後向彪也從這倒數第二道壕溝里出來,滿身是血,說話間他把一桶猛火油完全澆灌了身上,拿出火摺子,從胸口撕出一把棉服,咧嘴冷笑。
漆黑的猛火油,讓他渾身黑漆漆的。
他的眼睛卻依然明亮。
他要拿命,捍衛向家人的榮耀。
向家享受累累功勳和權柄,是時候告訴天下,向家值得這一切。
……
遠處向天雷看到這一切,白髮飄蕩,眼眶溢淚,他看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