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關注關外戰事的,除了許元勝,熊鯤還有向天雷。
乃至是得到了消息,位於中都的萬樹森和唐晏廷都在緊密關注。
若不能讓還居於雪山城後方的三十萬大荒國主力軍隊,也引到西川行省前線關口附近,那這場戰事幾乎就沒有繼續的必要了。
許元勝這幾日都沒有睡好,一直等著消息。
那可是慕容山,那可是青州府的三萬騎兵。
這兩方少了誰,都是一個巨大的損失。
看似熊鯤派出了五萬精兵,還是其子親自帶領。
其實許元勝這邊的投入,也是非常大。
唯一拿得出手的將領,以及一支三萬人的珍貴騎兵種子。
有幾度,許元勝都有些按耐不住的想要派人喊回慕容山,或是派出大軍接應回他們。
但總算是忍住了。
「這一戰,不再是單純為了我自己。」
「這一戰,寄託了無數人的心血。」
許元勝沉吟道。
氣氛的嚴峻,傳遍了前線各個關口。
所有沒有參戰的兵士們,都能感受到,雖然多數人並不知道要和大荒國決戰,但都下意識的玩命的開始訓練。
此刻遠離西川行省各關口。
潛伏在離大荒國先頭軍隊,只有五六里距離的慕容山等人。
夜色已經漸漸的暗了下來。
「不能再繼續靠近了。」
「走到此地,已經和對方的斥候幾乎擦肩而過數次了。」
「根據匯總而來的消息,雪山城背後的三十萬大軍,遲遲沒有加快趕路。」
「看來我們必須重創這支十萬人的先頭部隊。」
「才能逼對方的主力,趕來決戰。」
慕容山沉聲道。
「那就戰吧。」
「這次我帶來的五萬人,是我們西川重鎮的嫡系部隊,是我熊家的根基。」
「我堅信,他們不會輸給對面的大荒國軍隊。」
熊延河咬了咬牙道。
「對方的紮營地。」
「離我們現在只有五六里的路程。」
「後半夜時。」
「我帶騎兵直衝他們的中軍,衝散他們的陣營。」
「到時候你的人後面趕來。」
「分左右兩路,每個人手持兩個火把,弄搞多大動靜就搞多大動靜,儘可能亂了他們的軍心。」
「這些大荒國的兵士,多數有飲酒的習慣,哪怕戰時。」
「等到了後半夜酒醉之後,哪怕戰力還行,頭腦肯定渾渾噩噩,看到這麼多火把,定然以為被層層包圍,即便強如大荒國兵士,夜色下看到這麼多人,也決然再無戀戰之心。」
慕容山當機立斷道。
「好。」熊延河當即點了點頭。
「我帶騎兵先行衝破對方的中軍,你們後發。」
「但最遲也要在一刻鐘趕過來。」
「決不能讓對方有太多反應的時機。」
慕容山看向熊延河。
「我願立下軍令狀。」
「五六里的距離,定然在一刻鐘內趕到。」
熊延河鄭重道。
「好。」慕容山沒再多說,這個時候也只能彼此相信,希望西川重鎮的這五萬兵能夠腳程不落下太久,畢竟他帶的人皆是騎兵。
騎兵五六里的距離,一旦狂飆,只需要百息就能衝到近前。
夜色越發深了。
甚是安靜。
間隔五六里的距離,依稀間還能聽到大荒國那邊軍營的喝酒吆喝聲。
夜色下慕容山騎在為首的戰馬上。
後面是密密麻麻的戰馬。
在往後的四周是黑壓壓的西川重鎮的兵士們,這些兵士們個個年齡皆在中年,正是一生最為奮勇,經歷過歷次戰鬥的老兵們。
是西川重鎮的根基,是熊家能夠和另外八大邊軍重鎮的命根子。
只要他們還在,西川重鎮隨時就能重建。
此刻。
現場只能聽到厚重的呼吸聲。
過了大概一個多時辰後,遠處大荒國軍營那邊聽不到太大動靜了。
這個時候,慕容山抽出了腰間的軍刀,在袖子上連番擦拭。
「老夥計,多少年來了。」
「真正飲血的時候,到了。」
「這一戰若能勝,我大勝就能逆轉和大荒國的攻守關係,洗刷數百年的屈辱。」
「這一戰若能勝,我慕容家沉寂三代的名聲,就能再次揚名天下,慕容鐵軍會隨著這一戰,一經出世再次被諸方忌憚。」
「這一戰若能勝,我對於元勝的知遇之恩,也能償還一二了。」
「這一戰若能勝,哪怕我戰死了,後續的主戰場上不管誰為統帥,都不影響大局了。」
「這一戰太過重要了。」
「嗡」的一聲,軍刀劃破虛空的刺耳聲。
「殺!」
「不接降兵,皆斬!」
慕容山的聲音有輕緩漸漸變的沉重,等軍刀撩過長空響起一道銳利聲後,一道殺聲,猶如沉悶的響雷,驟然炸響。
戰馬前腳懸空,一聲低吼聲,猶如一道利箭突然衝出去。
隨後三萬騎兵也一併沖了過去。
三萬騎兵猶如閃電般,頃刻間就衝到了百米之外。
「殺!」
「我,西川重鎮。」
「多少年來,被大荒國三兩千人就打到關口叩門的日子,自今日再也一去不復返了。」
熊延河大吼一聲,他直接放棄了騎馬。
首當其衝。
帶著人步行沖了過去。
一身甲冑,卻不影響奔跑。
餘下的西川重鎮的五萬大軍,個個揚起了火把,分成兩隊,驟然間轟隆隆的隊形整齊的沖了過去。
若是許元勝再此。
定然會說上一句。
「哪怕大勝南北分裂,漸入皇朝末年,賴以維持統治的九邊重鎮已是腐朽。」
「哪怕西川重鎮戰力排名最末。」
「卻也總有一支敢拼敢殺的血性兵士。」
……
幾乎百息過後。
慕容山已經帶著人殺入了大荒國先頭部隊的中軍深處。
這支慕容山親自訓練,這支青州府騎兵。
沒有辜負慕容山和許元勝的信賴。
三萬騎兵闖入十萬人的大荒國軍隊裡,沒有任何怯懼,猶如一道利刃,從中間硬生生撕裂了敢於阻擋的任何阻礙。
多數訓練騎乘殺伐之術不到一個月的年輕面龐,透著青澀,還不帶純熟。
比之大荒國這個馬背上的民族,他們顯得是那般的不自量力。
但他們把雙腳皆綁縛在了馬鐙上,哪怕戰死,也決不會掉下戰馬。
但凡還能揮刀,就不會停歇,哪怕一剎那。
從闖入大荒國軍隊裡。
他們就接到一個命令。
「殺!」
「殺到命令結束為止。」
「若無命令回撤!」
「那就殺到視線之內,看不到任何一個大荒國人為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