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外面又是一隊兵士護持著一個馬車，趕了過來。

  那一隊兵士皆是精兵悍卒，殺氣十足。

  一看就是前線百戰老兵。

  等那馬車停靠下來時。

  強大的氣勢，已經逼的在門外守著的一眾官員們忍不住紛紛倒退幾步，縱使知道這裡是西關城，不會有人縱兵殺戮，也有些驚懼了。

  很快馬車帘子掀開。

  從裡面走出一個滿頭白髮，卻氣勢強大，眸光閃爍之際好似可以看到刀光劍影，大軍沖盪的恢恢一幕。

  他就是熊家老祖，熊鯤。

  「我等拜見西川重鎮熊總兵。」在場眾官員齊齊拱手行禮。

  熊鯤目光掃了他們一眼，淡淡嗯了一聲，就是大步朝著院子裡走了過去。

  此刻的院子裡。

  許元勝和張方平見過了鄭大人。

  卻也沒有想到，接二連三的一個個大人物紛紛出現。

  特別那個矮胖不高的唐淵，看向許元勝時，眸光內滿是審視和不善。

  許元勝自然知道原因所在，不過倒也不懼。

  雖說唐淵是按察使，是妥妥的上官。

  但自己有兵馬在手，朝廷體系接近難以維持之際，若非掌兵掌財庫之人，其餘人等皆無需懼。

  唐淵是目光不善。

  不過！

  萬樹森卻滿臉笑意的頻頻打量許元勝，卻滿是善意湧現，透著滿意。

  「萬兄，差不多了吧。」

  「一個拜師而已，有必要搞的那麼大場合嗎？」

  「外面可是有眾多官員的，你是唯恐天下不知。」

  鄭九舜淡淡一笑。

  「自然要天下皆知才好。」

  「我一生潔身自好，此刻收下一個學生，那是未來能夠成就一段佳話的關係。」

  「豈能草率。」

  ……

  「也就現在局勢不妙。」

  「若是放到當初我在京城的話。」

  「我定然稟告朝廷，告祭了我儒家先聖，請來各方賢者見證。」

  「選一黃道吉日，沐浴焚香後。」

  「才能行拜師禮。」

  「哎。」

  「時不我待。」

  「當年我儒家拜師，那可是比朝廷選駙馬，皇家嫁公主還要隆重，那是能和太子加冕相提並論的大事。」

  萬樹森捻了捻鬍鬚，滿臉認真道。

  似是對眼下這個節骨眼，就在這個院子裡，請來的人也不夠排場，有些不太滿意。

  鄭九舜嘴角上揚，倒也沒說什麼。

  「你倒是想。」

  「可惜是不可能的。」

  唐淵冷哼一聲道。

  「無妨。」

  「遠勝啊，這次你我師生二人就寒酸一些。」

  「找來兩個封疆大吏，外加上一個執掌一方重鎮的總兵，為我倆見證這段佳話。」

  「它日，為師定然帶你開開眼。」

  「讓你感受一下，你為我的學生，比太子加冕還要尊崇。」

  萬樹森呵呵一笑。

  許元勝心底尷尬，搞這麼大排場，是擔心自己哪日欺師滅祖了？對於萬樹森所言，若是朝廷體系沒有崩塌，那估摸不太可能。

  反之，南北分裂，分裂的皇族不見得就比一些封疆大吏風光。

  真到了那個時候，拜師比太子加冕風光，也不算什麼大事。

  不過聽到一方重鎮的總兵要來，難道是熊家那位？

  噠噠噠

  這個時候熊家老祖熊鯤趕來了。

  他來後，只是對鄭九舜點了點頭，看了一眼萬樹森。

  「我不便多待。」熊鯤對萬樹森說完，找個單獨的地方就坐下了，卻在坐下之際看了一眼許元勝。

  至於唐淵這位按察使大人，妥妥的封疆大吏。

  自從失去了邊軍殺手這個大殺器以及打賭輸了之後，像是一個透明人一樣坐在那裡。

  他膚色本就黝黑，也看不出臉上表情，至於心裡是什麼滋味，沒人在乎。

  「遠勝，你可願拜我為師，入我門牆。」

  「從此你我師生二人，共進退。」

  萬樹森乾咳一聲，突然臉露鄭重道。

  許元勝起身走過去，先是在萬樹森旁邊耳語了幾句，後者點了點頭。

  「學生，願尊萬大人為師。」

  「願和萬師砥礪前行，成就一段佳話。」

  許元勝從一旁取出一杯茶，然後一撩長袍下擺，雙膝跪地，不過袍子蓋著的，膝蓋還是差一些才是落到地，憑他的身手，這個姿勢不難。

  萬樹森臉皮顫了顫，離得近，老江湖豈會看不出來。

  不過這種半路師生，比半路夫妻還不如。

  扯上關係，已是共贏。

  又有多人見證，只要不是扯破臉皮的大事，多數時候還是能夠共贏的。

  萬樹森接過茶水一飲而盡。

  「遠勝，你可願拜我為師，入我門牆！」

  「從此你我師生二人，榮辱與共。」

  萬樹森沉聲二次問道。

  「學生，願尊萬大人為師！」

  「願和萬師榮辱與共。」

  許元勝從旁邊拿出拜師六禮束脩，呈上去。

  萬樹森接過。

  「遠勝，可願拜我為師，入我門牆！！」

  「從此你我師生二人，情同父子，為天地所鑒！」

  萬樹森第三次沉聲問道。

  「學生，願尊萬大人為師！！」

  「願和萬師情同父子。」

  許元勝最後把旁邊準備好的兩份拜師帖拿起，咬破手指寫上自己的名字，雙手捧著送上。

  萬樹森接過拜師帖，咬破手指在最後寫下自己的名字，把其中一份遞迴給許元勝。

  此刻許元勝也站起身來，雙手接過一份拜師帖，拱了拱手再次行禮。

  萬樹森也是拱手回禮。

  大勝的拜師流程，頗有一種不確定性中想要找到確定的感覺，連問三次，連回答三次，最後送上拜師帖。

  這拜師帖受到大勝律的保護，更像是一份協議。

  說句冒犯的話。

  以後萬樹森死了，哪怕有兒女，許元勝也能拿著自己那份簽署了萬樹森名字的拜師帖，去分一份家產的。

  正所謂生我者父母，教我者老師。

  師生關係僅次於父子。

  當然多數的師生關係，更像是一個彼此的投資。

  許元勝和萬樹森正是如此。

  三拜之後回禮，這個時候鄭九舜和唐淵以及熊鯤都站了起來。

  三人走過來，旁邊有筆墨。

  皆是在兩份拜師帖上，寫下了自己的名字，以示見證。

  許元勝知道這個流程的時候，也是大感牛逼，這哪裡是拜師，簡直是一份贍養手續。

  還好萬樹森真的有銀子。

  剛剛第一拜之前，耳語時問了一句能否提供錢糧。

  許元勝自問，為了青州府，為了天下，找一個金主，也不算昧良心。

  「告辭！」熊鯤轉身就走了，依他的身份能夠當眾進入西關城，已經給足了萬樹森的面子。

  唐淵二話不說，直接扭頭就走了。

  餘下的人則是臉露喜色。

  「恭喜萬大人，恭喜遠勝。」薛濤笑著道。

  張方平也是拱手恭喜。

  「萬兄現在一樁心事已了，是時候談正事了吧。」鄭九舜呵呵一笑。

  「那是自然。」

  「畢竟以後都是自己人了。」

  萬樹森呵呵一笑，看向許元勝，越發感覺親切許多的同時，也知道維持師生關係，是要大出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