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6章 重兵包圍,殺出城去

  傍晚時,許元勝在客棧後院的這處院落里,望著夕陽落下。

  天色漸漸暗。

  外面的熙攘聲反而更勝。

  錢江縣的夜生活開始了。

  此刻許元勝旁邊擺放著一個爐子,上面坐著一個藥罐,裡面熬製的就是今晚上的一份湯藥。

  用的也是拍賣會上所得的一部分藥材。

  等沸騰之後,漸漸抽調了一些木材。

  「大人,派去府城的人回來了。」王五快步走了進來。

  「把人喊進來。」許元勝點了點頭。

  很快一前一後三個人過來。

  去青州府城的是一個面相普通的中年男子,也正是如此才不引人注意,負責接他的兩個人正是侯坤和麻三。

  「見過大人。」三人拱手道。

  「你叫宋昊。」許元勝看向那個面相普通的中年男子。

  「大人,記得我?」宋昊眉目間透著一抹驚訝,看向王五等人,後者皆是搖了搖頭。

  不過因為許元勝此舉,反而讓在場的王五等人更是心裡恭敬許多。

  連一個剛剛接觸不久的人,許元勝都記得名字。

  無疑能讓人產生好感。

  「你們的名冊,是我安排送去青州府兵部司的。」

  「你們每個人我都能喊上名字來。」

  「說說看,你知道的情況。」

  許元勝笑了笑。

  「大人,我出城之後就遇到了幾波阻攔,所以繞路從山裡進的府城,一來一回耽誤了不少時間。」

  「回來的時候,哪怕山里也被封堵了,對方是邊軍殺手。」

  「還好侯坤和麻三前來接我。」

  宋昊從懷裡拿出一封信,上前恭敬的遞給許元勝。

  許元勝拆開信,是張方平寫的。

  很快閱完。

  「大人,接下來如何做。」王五沉聲道。

  「局勢果然比想像的要複雜了。」

  「這次我們不趕巧。」

  許元勝平靜道,直接把信遞給了王五。

  王五猶豫了一下接過來,很快看完,也是臉色一變。

  「今晚上準備出城。」

  「讓你安排的事,妥了嗎?」

  許元勝說道。

  「已經踩過點,問題不大。」王五點了點頭。

  說的正是晌午的時候,許元勝耳語命令他做的事。

  「好。」許元勝接過信後,直接扔進了爐火里。

  信上提及。

  陛下病情加重已經昏迷,現在太孫主政,但外部隱隱間已經有不穩之勢,青州府兵部司所能掌控的城池,多數集中在青州府南部的幾城。

  北部的錢江縣,一直在爭取,但形勢不容樂觀。

  對於錢江縣縣令趙崢,張方平只是提及一句。

  「若是局勢穩定之時,此人雖是趙家人,但官風頗正。」

  「若局勢微妙,不可盡信。」

  ……

  這封信,是叮囑許元勝儘快回歸青州府南端三縣,穩定大局,並依兵部司的命令安排了府城兵馬,北上接應許元勝。

  讓許元勝注意安全。

  並在信上末尾提及,若是遇到阻攔,可以便宜行事,不管多大事,兵部司會兜著。

  這也是薛濤大人的意思。

  「陛下病重。」

  「太孫年幼,叔伯正值壯年,九邊重鎮手握重兵。」

  「看來眼下還算穩定的局勢。」

  「沒了!」

  許元勝看著這封信燒成灰,端起藥罐里的湯藥倒入碗裡,只是略微吹了一下後,便是一飲而盡,熱湯的滾藥入了腹部,卻並沒有灼傷他。

  大勝的局勢愈發不妙。

  太子早年間已經患病離去。

  太孫堪堪僅有十三四歲,養在深宮婦人之手。

  放到太平年間倒也無妨。

  現在九邊重鎮虎視眈眈,外圍大荒國和蠻國兩大強敵。

  國內各大皇族叔伯,都是和大勝那位陛下一個時代的人,哪能讓一個稚子呼來喝去的?

  很快天黑了。

  此刻的飛虎嶺上。

  「父親,我們真的不去救他?」

  「先不說他關係著父親的傷勢能否醫治。」

  「就是我飛虎嶺邀請來的人,若是死在了城內,以後別人怎麼看我們飛虎嶺,看我們慕容家。」

  慕容瑤咬著牙道。

  坐在上首位置的慕容山,臉色更是難看了,一日日的他的身體愈發的差了。

  旁邊的五個人,正是石鎮等人。

  在門口處還站著一個男子,滿臉苦澀,正是陳阿吉。

  「大小姐,不是我等不去救。」

  「現在飛虎嶺外圍已經布滿了邊軍殺手,還有一部分前線兵士,應該是熊家西川重鎮的兵馬。」

  「去的人少了,不出山就會被圍剿。」

  「出的多了,我們飛虎嶺就會被攻陷。」

  石鎮苦笑道,若是能救,他肯定迫不及待出手,畢竟太醫也無法治療好慕容山的傷,唯有許元勝才有一線希望了。

  「大哥,不如我去救。」

  「給我兩百人即可。」

  「真是仙人板板的,竟然官兵和殺手聯手封堵我飛虎嶺,到底誰是賊?」

  林豹滿臉鬍鬚此刻近乎是根根直立,怒極而吼。

  「女兒也願意陪著林叔一起出山。」慕容瑤也點頭道。

  「瑤兒,現在的局勢,你石叔叔也說了。」

  「你是怎麼想的?」

  慕容山平靜道。

  直到此刻,他才是發聲。

  「女兒以為,對方如此封堵我們飛虎嶺,更是證明了許指揮使等人的重要性。」

  「今日他們敢封堵我們飛虎嶺。」

  「若是沒了許指揮使在外面的牽制,它日,定然敢衝上我們飛虎嶺,覆滅之。」

  「這個時候不管是否接受許指揮使的招安。」

  「我們飛虎嶺都不能做壁上觀。」

  「若能重創對方,我們還能留在這飛虎嶺,否則,也只能換個地方了。」

  慕容瑤直言道。

  旁邊的石鎮等五人,訝然的看嚮慕容瑤,過去的大小姐可不是這樣子的,更是討厭這些算計的事。

  「我也可以去。」

  「在錢江縣內,我安插的有……內應,當初也是為了給我們飛虎嶺提供消息的。」

  陳阿吉舉了舉手,當所有人目光看過來時,他才是苦笑道。

  聽到內應?

  在場的人臉色有些難看,但最後也沒有說什麼。

  「不錯。」

  「瑤兒你能看的如此透徹,說明你用心了。」

  「以後我也放心了。」

  慕容山點了點頭。

  石鎮張嘴欲言,猶豫了一下最後沒有說。

  「石鎮你是忠心於我慕容家,也忠心於飛虎嶺。」

  「只是缺了一些魄力。」

  「你想的最壞的結果是守成,可若是一直裹足不前,一日日的自我削弱,哪怕別人不攻打我們飛虎嶺,有朝一日我飛虎嶺也會從內部瓦解的。」

  「至於林豹,勇冠三軍,但過於勇了。」

  「須知剛過易折,容易造人算計。」

  ……

  「你們都是跟隨我的老人。」

  「我把刀疤放在二頭領的位置上,就是為了安你們的心。」

  「但為何三頭領,卻交給了一個外人,而非你們中的人其他人?」

  「現在知道為什麼了吧。」

  慕容山沉吟道。

  「大哥,是我們的不足,不能幫你,幫飛虎嶺。」

  石鎮,林豹等人拱了拱手,臉上露出自責之色。

  「不,你們不是不足。」

  「你們能為將,卻很難為帥。」

  「若是我身體無恙。」

  「今日那些人也敢封堵我飛虎嶺?」

  「這也是我想給你們謀一個後路,擔心未來我真的走了,你們只能給別人當槍使,淪為別人權利傾軋之下的替死鬼。」

  慕容山沉聲道。

  「請大哥示下。」

  「我們聽大哥的。」

  石鎮沉聲道。

  林豹,況天雷等四人也紛紛表態。

  「陳阿吉,你說怎麼做?」慕容山忽然看向門口站著的陳阿吉,說了這麼多話,他的神色愈發顯得泛白,連坐著的姿勢也略微欠欠身,筆挺的腰身有些缺乏支撐的靠在椅背上。

  「稟告大頭領。」

  「我覺得,傾巢而出不能解決問題。」

  「動靜太大了,一旦在山內和對方糾纏上,反而對我飛虎嶺不利,也很難搭救許指揮使。」

  「但不出手,卻也不行。」

  「畢竟錢江縣區域我飛虎嶺最為熟悉,出手也能牽制對方的兵力,減輕許指揮使那邊的壓力。」

  「所以我認為。」

  「可以派一百精兵,從寨子後面的密道出山。」

  「餘下的人也做出欲出山支援許指揮使的姿態,令外圍的邊軍殺手和官兵投鼠忌器,不敢隨意離開。」

  陳阿吉說道。

  「好。」

  「你來安排餘下的事。」

  「你們盡皆聽之。」

  慕容山說話已經有些乏力,最後一句話都說的很是虛弱了。

  若是沒有大事,靜心休養,還能撐一段時日。

  但這兩日的事,讓他徹夜難眠,對於未來更是牽腸掛肚,再也壓不住傷勢,已經開始渾身發熱了。

  「是!」陳阿吉恭敬道。

  餘下的石鎮等人也起身領命。

  很快陳阿吉開始進行人員安排,一番布局,大概一刻鐘就結束了。

  慕容山點了點頭。

  「我呢?」慕容瑤蹙眉道。

  「大小姐還是留在寨子裡,照顧大頭領吧。」

  「而且你的身份,現在出去,會成為飛虎嶺的軟肋。」

  陳阿吉拱了拱手道。

  「好吧。」慕容瑤臉色晦暗,上次青山縣之事,就是因為她,害的二頭領刀疤叔叔現在還被關押著的。

  很快人員開始紛紛調動。

  此刻夜色已深。

  許元勝等人也整裝待發,卻沒有騎馬,而是從客棧後院直接躍出去,消失在了夜色之中。

  不大一會,他們就出現在了衙門軍械庫,這也是許元勝晌午吩咐王五踩點的地方。

  「拿了,立即走。」許元勝沉聲道。

  「是!」王五等人點了點頭。

  這次過來只是帶了一些軍刀,並沒有配備齊全軍械,平常倒也無事,現在要殺出去甲冑是必須的。

  唯有如此,才能防備對方的弓箭。

  很快軍械庫被打開。

  許元勝此刻卻沒有立即進入軍械庫,而是繞到了衙門後院。

  幾乎每個衙門的布置都差不多,只不過或大或小罷了。

  很快隔著一扇門,站定。

  「趙兄。」

  「今日許某求一些軍械帶走。」

  「兵部司托我送你一句話,縱觀歷史長河,叛逆者哪怕一時得逞,終究也會被釘死在恥辱柱上。」

  「還請趙兄能夠明悟。」

  許元勝說完,身影一閃就是離開。

  當許元勝離開。

  一個差役身影顯現,正是前不久和趙崢談話的那個差役。

  「大人,人走了。」差役在門口前恭敬道。

  「果然是藝高人膽大。」

  「也罷,或許以後我也要靠這份人情,保全身家性命的。」

  「告訴你的人,不要擅動。」

  「讓他們取走那些軍械。」

  從屋裡傳出一道低沉的聲音。

  「是!」那差役躬身離開。

  那邊等許元勝回到軍械庫時,王五等人也已經拿齊了軍械。

  「走!」許元勝擺了擺手。

  眾人很快離開了衙門軍械庫,至此至終都沒有人阻攔,也沒有人發出喊叫聲。

  這倒是給許元勝等人提供了方便。

  眾人飛快的趕回客棧附近。

  卻沒有立即沖入客棧里。

  而是在一個陰暗的巷子處,紛紛的穿戴好甲冑,綁定好箭筒,挎著弓,手裡緊握著鋒利的軍刀。

  「大人,對方好似有意放我們去拿軍械。」

  「竟然半點防守都沒有。」

  王五低聲道。

  「畢竟是大勝的官。」

  「起碼的底線,還是有的。」

  許元勝面無表情道,但心底明白,錢江縣縣令趙崢心裡對於大勝的忠誠,若是沒有變故,也只剩下這麼多了。

  就在這個時候。

  很快從客棧里戰馬紛紛的跑了出來。

  為首的是餘下留守的二十人。

  「走!」

  七十多匹戰馬的動靜,哪怕再小,也足以驚醒四周了。

  幾乎同時。

  許元勝等人立即快步衝過去,然後一一跨過戰馬,手裡揚起軍刀,卻沒有朝著最近的南城門疾馳而去。

  而是選擇去了城內中心區域。

  這個時候沒再遮掩。

  馬蹄聲踩踏地面的動靜之大,猶如悶雷一樣。

  驚醒了附近的不少民眾。

  更是讓不遠處的守備軍,以及負責留下許元勝等人的人手立即做出了反應。

  幾乎同時。

  一道道箭雨射了過來。

  不過憑藉戰馬的飛馳,以及不斷揮舞的軍刀,紛紛的攔下了一排排射過來的利箭,飛快的朝著城內中心區域駛去。

  就看到在他們身後靠近南城門的區域,大批的人馬出現了。

  還好剛剛沒有直接沖向南城門。

  「果然是邊軍殺手,還有守備軍,竟然個個反應迅速,如果我猜的沒錯,他們是前線兵士偽裝的守備軍。」

  「對方是有備而來。」

  王五沉聲道。

  「不用管他們。」

  「隨我殺入趙家。」

  「沒了趙家,我看趙崢還會不會騎牆。」

  許元勝冷聲道。

  這個時候許元勝豈會灰溜溜的離開,從拍賣會上以及趙家請來的太醫,不難看出趙家牽涉極深,特別身後此刻有邊軍殺手以及前線兵士偽裝的守備軍。

  準備如此充沛。

  一切近乎真相大白。

  趙家投入了西川重鎮熊家所代表的邊軍重鎮。

  當然血洗了趙家,也是為了讓城內大亂。

  如此才有機會順利離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