廣平縣城門口。
縣尉霍山聽完手下差役的話後,就知道要出事了。
「帶著人跟我去鄉下。」霍山沉聲道。
「大人,是否通知另外兩位大人?」手下一個差役低聲道。
「通知他們做什麼,喊他們迎接守備軍,來都不來。」
「何況遠勝對付的,肯定是親近他們的村子。」
霍山冷哼一聲。
「是!」手下差役恭敬道,立即派人牽馬過來,在青山縣稀少的馬匹,在廣平縣卻有不少。
不愧是全府排名第七的大縣。
霍山帶著手下差役紛紛朝著城外村子趕了過去。
不遠處的陳木,悶悶的神情中陡然間透出了一抹精光,不發一言抄近路趕向城外村子。
此刻的郭家莊肅殺之氣勃然。
五百守備軍拉弓搭箭。
五百守備軍從腰間抽出軍刀,一步步的朝著前面走去。
那些村民手挽著手,用身體堵起的人牆,看似牢不可破,看似是眾志成城共同對敵,看上去充斥著濃烈的血性。
但等守備軍慢慢靠近的時候,還是出現了鬆動。
「不要怕。」
「他們不敢殺人。」
「我們是城外良民,他們若敢屠殺我們,朝廷是不會放過他們的。」
郭大春大聲道,即是給村民打氣,也是想依此讓這些守備軍忌憚。
可惜,他錯估了這些守備軍的戰意。
他們眼裡,並沒有朝廷。
有的只是,那個人的命令。
那個人不喊停。
行知近處,他們會毫不猶豫的揮刀斬去。
十步遠。
九步遠。
……
六步遠。
五步遠。
隨著一步步走過來。
刀鋒的冰冷已經能讓最近的村民,感受到了刺骨的寒意。
那已經過血,開過刃的軍刀,泛著森冷的寒光。
兩步遠。
隨著最後一步的邁出。
嘩
軍刀齊刷刷的揚起,驟然揮過去。
那些站在第一排的村民,有人嚇得閉上了眼,有一些人已經往後面退去了。
不過這個時候郭大春那一脈的人,毫不猶豫把前面的村民直接推了過去,欲要借這些窮人的賤命,讓守備軍沾染上殺戮良民的罪責。
滋滋滋
一刀刀落下,前排的村民皆是倒在地上,仔細看去卻發現多數是胳膊,腰間或是腿上,都避開了要害部位。
但見血之後。
那些村民何曾見過這般陣仗,有不少人其實是嚇得倒在的地上。
守備軍兵士沒有片刻猶豫,踩過人群,無所阻擋的再次前行,一排排的村民被郭大春那一脈的人推出去。
直到最後。
「媽的,憑什麼把我們送過去擋刀。」
「老子和你們拼了。」
突然一個青年大罵一聲,轉過頭就是直接把一個嫡系子弟,硬生生拉了過來甩了出去。
其他村民也多是如此。
有不少郭大春那一脈的嫡系被紛紛的扔到了最前面,擋在了守備軍面前。
「你媽的比,郭四海你的髒手敢碰老子。」
「老子讓你們家的兩個老不死的,過不了這個年。」
「還有你姐那個騷貨,老子弄死她。」
此人身穿錦袍,被一個踉蹌的扔在地上,爬起來就是大罵道。
他是郭大春的小兒子,哥哥是縣令的侄女婿,他在郭家村就是地地道道的小霸王。
那個叫郭四海的青年聞言氣的雙手緊握著,瞳孔內泛著怒意,卻也透著擔心之色。
忽然郭四海眸光內呆滯了一下。
啪
一道濃烈透著腥味的血,打在他的臉上。
就看到罵他的那個年輕人,腦袋直接被削飛,咕嚕咕嚕的在地上翻滾著。
這只是一個開始。
那些被扔向守備軍,屬於郭大春的嫡系一脈,紛紛被軍刀砍過腦袋,一顆顆腦袋紛紛的滾落在地上。
郭四海呆滯的站在那裡,如他這般的村民還有不少。
那些提刀的守備軍越過他們,並沒有出手。
「你……。」郭四海看著擦肩而過的守備軍兵士,近在咫尺,伸手就能碰到,他看著對方年輕的面龐,僅十八九歲,比自己還要年輕。
對方的面龐甚是青澀,但目光卻異常的堅韌,那股眸光中好似透著只要堅定執行命令,就能保護父母家人,只要聽從指揮,家人就能過上好日子。
「我……。」郭四海心底深處忍不住湧現一個念頭,我也能像他這般,守護自己的家人不被欺負,讓家人過上好生活嗎?
郭四海看著身邊一個個同鄉,大家都是不得不聽從村長的命令而來。
大家都怕村長傷害他們的家人,不給他們活路。
聽村長的命令,已經成了父輩傳給子輩,一輩輩傳下來必須要聽從的習慣,如此才能有地種,有飯吃。
但此刻大家忽然意識到,或許還有一條路。
「想要什麼樣的生活,可以自己掙。」
……
守備軍兵士揮刀之後,當郭大春嫡系被屠戮開始,大部分的村民都紛紛的停止了阻擋。
剛剛還血勇異常的那些村長嫡系,也都個個抱頭鼠竄。
一隊守備軍進入一處院子。
很快揚起了三具甲冑。
「藏甲三具。」
「依謀逆誅之。」
許元勝冷漠道。
很快這句話傳達各處。
「藏甲三具,依謀逆誅之!」
……
「藏甲三具,依謀逆誅之!!」
一隊隊守備軍兵士紛紛揚刀,斬殺那些剛剛欲要反抗的郭大春的嫡系。
嘩嘩嘩
遠處拉弓搭箭的守備軍兵士,朝上微微揚起,旋即鬆手。
箭雨划過晨霧,划過一道流暢的弧度,投入進一處處在院落里四處逃竄的郭大春嫡系子弟身上。
「你……你們。」郭大春目光中再無冷傲,取而代之的是驚恐,懼怕以及深深的後悔,看著一個個子侄兒郎倒地不起。
當那三具甲冑,被取出。
他就知道,對方就沒有打算放過自己的家人。
就在這個時候,遠處響起了馬蹄聲。
郭大春眸光內突然多了希冀之色,還有濃烈的欲要報仇雪恨的強烈念頭。
很快十幾匹馬趕到近前。
「遠勝,這……。」霍山從馬上下來,看著廣平縣外最大的村子郭家村的眼前景象,目瞪口呆,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特別那些跟隨他而來的差役,何曾見過如此場面,哪怕城內一些打架鬥毆和持械殺人,也不過死個兩三人罷了。
縱是前不久山匪和殺手也有進城,但多數人根本都沒有機會遇到。
而眼前的這一幕。
血從腳下咕咕咕而流。
一具具身體或趴,或仰的死在面前。
有些人還曾相熟。
都是郭家村村長的嫡系。
「霍大人!」
「經查,郭家村,陳王村,大劉村三個村子藏匿甲冑,勾結山匪,意欲顛覆朝廷統治,破壞廣平縣安定。」
這個時候郝軍,帶著差役提著三具甲冑到了近前,這些都是山匪穿著的甲冑,山匪裹挾亂民暴動時,這些看似破破爛爛的甲冑,並不少見。
「廣平縣外最大的三個村子。」霍山縮了縮眼,他心底明白。
遠勝,這是要一舉盪盡城外最大的阻力。
「霍大人,冤枉啊。」
「我郭家村怎麼可能和山匪勾結,還顛覆朝廷統治,破壞廣平縣安定啊。」
「我……我巴不得朝廷長治久安,廣平縣安定啊。」
郭大春頓足痛哭,跑到霍山面前就是跪地喊冤。
「郭村長,何至於此啊。」
「何至於此和山匪勾結啊。」
霍山定了定神,他知道郭大春說的是實話,對方自然希望朝廷長治久安,廣平縣安定,他們才能繼續過獨霸一方的好日子。
但是。
郭大春不是他的人。
權利傾軋之下,表面上和和氣氣,真有機會,他也不介意下死手。
何況!
一旁的許元勝不發一言,他心底明白,許元勝對自己不滿,自己畢竟沒有幫郝軍等人在城外站穩腳跟。
他需要拿出態度了。
「霍山大人……。」郭大春臉色大變。
「你畢竟是廣平縣人。」
「我就親自清理門戶。」
霍山臉色一沉,話音方落,腰間軍刀驟然揮出,郭大春帶著驚恐表情的頭顱,頃刻間滾落在五米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