守備軍大營牢房內。
中年男子看向許元勝,過了片刻後。
「你確定想知道?」中年男子平靜道。
「怎麼?我不能知道?」許元勝說道。
「你想知道,我可以告訴你對方的身份,等你知道後,你再決定是否還想知道所有的事。」
「你附耳過來。」
「希望你不要後悔。」
中年男子直言道。
在一旁的許大彪和許廣志皆是臉一沉,擔心對方耍花樣。
許元勝只是一笑,走了過去。
那中年男子並沒有耍陰招,他雙手和雙腳有鐵鏈限制著。
等許元勝走過去。
對方在許元勝耳邊說了一句話,他好似想看到許元勝錯愕的神情,不過很快就失望了。
許元勝面色如常。
「你竟然不怕?」中年男子不敢置信道。
「怕就不會死了?」許元勝呵呵一笑,轉過身時眉頭微蹙,二先生,才是西川行省這個組織的幕後王者。
而對方的身份,確實不負王者的稱呼。
竟然是行省那位巨頭的兒子!
「錄口供。」
「把他知道的都挖出來。」
「還有他手裡掌握的財物。」
許元勝丟下這句話就欲要走,他不怕對方會說謊話,自從對方活著被帶進守備軍大營里。
對方就回不去了。
「許元勝。」
「你答應過我,讓我活的。」
那中年男子急忙道。
「邊軍殺手中,像你如此怕死的,可不多見。」許元勝眉頭一挑道。
「因為我了無牽掛,沒有羈絆。」
「即便逃回去,任務未完成也是死。」
「現在即然被你抓住了。」
「我為何不想著活。」
中年男子沒有隱瞞道。
「只要你配合。」
「我想兵部司不會讓你死的。」
許元勝點了點頭,轉身就走了。
等許元勝再次出現,已經回到了衙門裡。
整理了這次戰事的傷亡名單和民眾損失以及捕殺山匪和邊軍殺手的數目,就直接去了衙門後院。
顧忠明和邢明都在。
竟然連陳大雷也在。
「陳大人節哀。」許元勝沉吟道。
「沒事。」
「別人能死,為何我的家人就不能死。」
「總算抓住了他們,不是嗎?」
陳大雷想表現的灑脫一些,卻也多少有些苦澀。
「我會向兵部司如實稟告的,大人對於朝廷的忠心和付出。」許元勝說道。
「有勞了。」陳大雷對許元勝點了點頭。
稍後許元勝就把整個事件整理了一番,匯報給了三位主官,另外就是一些賞賜和補償。
「遠勝,你抓的那個人,說出幕後人物了嗎?」顧忠明突然道。
「還沒有,我打算送往兵部司。」許元勝搖了搖頭。
「哦,那快點送走吧。」顧忠明點了點頭,就沒再多說。
許元勝稍後就直接離開,回到了班房裡。
沒過多久,邢明走進了班房裡。
「邢大人。」許元勝起身拱了拱手。
「遠勝,需要我幫忙刑審那個人嗎?」
「聽說他主動放棄抵抗。」
「這樣的人應該不難審。」
邢明直言道。
「看來瞞不住你們。」
「對方已經交代了幕後人物,不過來頭有些大。」
「不是我們青山縣能夠承受的。」
許元勝如實道。
「你是不相信顧大人吧?」邢明忽然說了一句。
「我聽聞,顧大人執掌青山縣的時間最長?」許元勝突然問了一句。
「不錯。」
「顧大人在青山縣五年了,我和陳大人都是後來補的缺。」
邢明蹙眉道,不解許元勝會問這個。
「華府地底下有暗道,通達五大片區,更儲存了總量超過八百桶的猛火油。」
「大人們,在青山縣的這些年,可是坐在火爐上的。」
許元勝直言道,至於糧食和軍械他沒有說,那個自己能夠立即消化掉。
「難道顧大人?」邢明臉色一變。
「我可沒有說。」許元勝看了一眼邢明,看他的表現,不像是早就知情,還好不是所有人都是老狐狸。
「算了,就當我沒有來過。」
「什麼時候開始剿匪,我就直接出城。」
邢明擺了擺手轉身走了,忽然有些意興闌珊,感覺一個個都是藏的太深,和他們玩,太累了。
邢明算是一個地道的武者。
大勝縣尉本身就和其他官員也不一樣,不需要科舉,走的是武舉。
比心眼和那些玩筆桿子的差遠了。
許元勝低下頭繼續忙他的事。
等所有的獎勵和賠償定好銀兩之後,有衙門撥銀。
另外就是許元勝也掏了一部分。
加一起有五千兩。
等人頭交上去之後,還會有一些賞銀。
過了沒有多久,許大彪走了進來。
「口供。」
「反覆問了幾遍,都沒有答錯。」
「提供的各縣和府城的線索,應該是屬實的。」
許大彪遞過去口供。
「屬實不屬實,也問題不大了。」
「估計從他被抓,各縣以及府城的邊軍殺手就已經換地方了。」
「要不然張方平大人,也不會不多待一會就走。」
許元勝心裡明白,唯一有用的口供就是了解一下這個組織的大概信息和對方手裡握著的財物。
一一掃過口供。
此人叫趙山河,和那些邊軍殺手不一樣的是,他並非犯了軍規而進入的那個殺手組織。
是因為他的父親,曾經也是邊軍殺手。
算是根子就出在這個組織。
所以才被委以重任。
而他的父親早就死了,只有他一個兒子。
做殺手這個行當,他似是早知道難以善終,並沒有留下子嗣。
所以為了自身,加上知道這次任務失敗回不去了。
也就降了。
一切利己,又了無牽掛,做出投降的決定,也正常。
他交代了這次進入青州府的邊軍殺手,有三支隊伍,共計三百多人。
他負責就是青山縣等周邊六縣。
此次為了殺自己,全部調集進了青山縣。
另外兩支隊伍,他知道的不多。
還有就是那位二先生曾經來過青山縣,和華府有關係,關於暗門之後的通道以及猛火油,就是二先生知會的。
但是沒有證據。
因為唯一的紙條被他吃下去了。
他不敢不吃,二先生是明面上的人物,不會留下任何把柄,哪怕他去指認,也不會影響對方分毫。
因為那個二先生,是西川行省按察使的兒子,是執掌一個行省刑罰和監察的最高人物的兒子。
按察使可以說,是大勝律在西川行省的最高執掌人。
想從律法上絆倒對方,連門都沒有。
「也只有這樣的人。」
「才能輕易抹掉一個邊軍老兵的一切痕跡,把其轉化為殺手。」
「對方也不敢不從,畢竟執掌刑罰和監察,想要找到那些邊軍殺手的根底,太容易了。」
許元勝搖了搖頭。
西川行省三大巨頭,都指揮使,布政使,按察使。
兵部司的靠山是朝廷和都指揮使。
按察使無疑和邊軍重鎮牽扯不清。
就是不知道,這個主管民政和財政的布政使,是中立,還是偏向於哪一方?
「各府,各縣,又是偏向於誰?」
「顧忠明呢?」
許元勝搖了搖頭,這個事離自己太遠,也暫時不是自己能插手的。
依不變應萬變吧。
這世道,兵權在手,可進可退。
說起來,想要名正言順的手握兵權。
站位兵部司好處還是很大,畢竟都指揮使掌管的就是西川行省的軍方,只不過旁邊有個熊家的西川重鎮。
才使得他這個都指揮使,有些相形見絀了。
要不然手握軍權的都指揮使,另外兩位哪能比得上,呵呵。
稍後,許元勝把整理好的口供,派人送到了守備軍大營,讓留下的兩個護衛,送達去青州府兵部司。
他就離開了衙門。
等到了家。
趙梅和王靈兒明顯臉上的慌亂之色,尚未完全消退。
「全城已經解封了。」
「何況家裡我安排了人守護,你們其實不用太擔心。」
許元勝安慰道。
「奴家是擔心老爺。」
「我從來沒有見過,縣城裡像昨日那麼亂過。」
趙梅心有餘悸道。
「放心吧,沒事了。」許元勝示意她們去準備吃的,另外燒水,熬製湯藥,昨日算是斷掉了。
「是,老爺。」趙梅聽到提要求,反而心裡大定,急忙讓王靈兒趕緊去準備,她則先一步進屋去幫許元勝拿乾淨的衣裳。
時間緊促,街上的酒樓也沒有開。
只是略微做了幾個小菜,多放了一些肉,並燒了一份大米飯。
「老爺你先墊吧墊吧。」
「我那邊還燒了一鍋雞湯,還好前幾日多備了幾隻雞。」
趙梅低聲道。
許元勝點了點頭,確實餓了。
很快就大口大口的連續吃了三碗米飯,把桌上的幾個菜給吃完了,才是感覺有五分飽。
「先泡澡。」
「另外湯藥也端上來吧。」
許元勝吩咐了一句。
等泡上澡之後,喝完了一份湯藥,感覺身體暖烘烘的,才是略微有了飽腹感,看來只是靠普通吃食,已經滿足不了身體的損耗。
怪不得窮文富武。
只是這份湯藥,一日的花銷就是三百多兩銀子,日日三餐吃肉一個月也用不了三百兩。
許元勝微微閉著眼,回想著昨晚的經歷,他雖沒有怎麼出手,卻畢竟是親眼目睹,邊軍殺手的戰力,比大荒國老兵以及蠻族兵士都要強。
倒是一個很好的陪練對象。
所以許元勝特意留下了五人,哦,不,還有那個領頭的趙山河,後者除了怕死之外,論個人戰力確實要強過尋常的邊軍殺手。
一幕幕在腦海里猶如放皮影戲一般,紛紛而過。
好似親自和他們交手過一樣。
等感覺水涼了之後,才是緩過神來。
肚子裡又感覺有些餓了。
「老爺,雞湯好了。」趙梅從外面敲了敲門就進來了,端著一份雞湯。
許元勝接過雞湯就是直接喝。
「熱!」趙梅急忙道。
卻看到許元勝竟是大口大口的喝了下去,好似並不感覺熱。
「加點熱水。」
「另外再熬一份湯藥。」
許元勝感覺到經歷過昨晚,好似一直錘鍊的身體,明顯比之前更強了,剛剛冒著熱氣的雞湯一口喝完,並不覺得燙嘴。
其中還有一些雞肉雞骨。
他嚼了幾下,感覺那骨頭好似豆腐一樣,並不堅硬,吃進肚子裡感覺稍微一消化,就像沒吃過一般。
他曾和趙凱在一起吃飯。
對方吃起肉來,幾乎是連著骨頭一起嚼的,那小孩手臂粗的豬腿骨,他像是啃甘蔗一般,嘎巴嘎巴脆。
當時自己可是又驚又羨慕。
自然知道那是趙凱身體強大的緣故。
「我雖然現在還比不上他。」
「不過我捨得花銀子。」
「富武,那就多砸銀子。」
許元勝抿了抿嘴,做什麼都有捷徑可循,先是蠻族兵士,後是大荒國兵士,再有逮住的邊軍殺手。
這些陪練對象,是多少人想找都找不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