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元勝此刻決定反擊,一舉清剿了九門溝山匪。
此舉從一方面是功績。
另外既然九門溝和三洞口關係匪淺,此次又結仇,肯定要一勞永逸,解決後患。
最主要也能向朝廷表明,此次陳大雷和邢明被山匪攻擊,廣元縣驛站被攻陷,和他許元勝無關。
他更是有功勞。
隨著許元勝帶頭反攻開始。
「殺!」
「今日一舉蕩平了九門溝山匪。」
許廣志明白了許元勝的意思,此次人數不亞於對方的前提下,他堅決貫徹了許元勝的意志,帶著人一馬當先殺了過去。
此時,若是遠處看過來。
就會發現青山村和五大村的一千五百人,猶如洪流一樣傾瀉而下,直接把欲要合圍許元勝等人的九門溝山匪,轟隆隆的直接衝垮。
那些山匪連跑都來不及。
更在此時,許元勝帶人騎著戰馬,反衝之下,把山匪縱七豎八完全進行了切割。
這些山匪打順風仗可以,若是遇到不敵,頃刻間就分崩瓦解。
紛紛的或跪地投降,或四散而逃。
「放箭!」許元勝眸光陰冷,沒有半點猶豫。
得到命令的人紛紛搭弓射箭,對於逃竄的山匪也沒有放過的意思。
沒用多久,上千山匪跑得快的已經鑽進了山里,跑得慢直接被當場射殺,有過半丟了性命在這官道之上。
此刻的官道上,密密麻麻的屍首,鮮血流淌的四處滋蔓,怕是漂泊大雨也難以沖刷乾淨,原本一大早空氣應該是清新,純淨的。
此刻卻夾雜著屍臭和鮮血的濃腥味。
但對於勝利一方,這股味道並不難聞。
「遠勝。」許廣志大步走了過來。
「二叔。」許元勝翻身下馬,望著走過來的滿身是血的中年男子,臉露感激。
「你沒事就好。」
「我也能向村子和你三爺,有交代了。」
許廣志上前握著許元勝的手臂,掃視了一下後,長舒了一口氣。
這個時候王虎,孫大海,李二龍和錢麻子以及趙大山也紛紛走了過來。
「這次多謝五大村援助。」
許元勝望著五個村長們滿身是血和汗水凝固後的粘漿,以及在其身後漸漸聚攏的村民們也都是渾身血汗的粘稠,那不完全是擊殺山匪累的汗水和血水。
而是深夜橫插大青山深處,奔跑中累的汗水。
那個過程,才是最艱難,最挑戰人體極限的。
「無妨,遠勝你沒事就好。」
「何況這九門溝山匪,早點擊潰,對我們青山縣城外的村子,也是一個安全保證。」
「不錯,這些山匪竟然敢對遠勝出手,留不得。」
……
五個村長紛紛表態。
「二叔,五位村長,迅速檢查一下傷員。」許元勝沉聲道。
「不追了?」
「這裡離九門溝山匪的老巢不遠了。」
許廣志說道。
「窮寇莫追。」
「看九門溝山匪進攻驛站的配置,就知道準備十分充沛,老巢定然易守難攻。」
「況且我們此次剿滅了數百山匪,對於老巢進攻與否,已經沒有太大意義。」
「九門溝山匪已是名存實亡。」
許元勝心底明白,很快熊家兩萬大軍就要進駐青州府,府城之外的商戶帶來的糧食,也能穩定糧價。
亂民暴動一旦停歇後。
失去了生力軍的九門溝,已經成不了氣候。
「好!」許廣志沒再多問,很快開始檢查傷亡情況。
大概一刻鐘的時間,就排查清楚了。
「傷兩百三十人。」
「其中重傷者有四十五人。」
「亡……。」
許廣志此刻猶豫了。
「多少!」許元勝眉頭緊蹙。
「三十二人。」許廣志最後沉聲道。
現場氣氛陡然一凝。
「上次兩縣交界處一戰,陣亡四百七十三人。」
「此次又陣亡三十二人。」
許元勝眉頭緊蹙,青山縣城外上百個村子,兩萬多人,可戰之人至多七八千人,這樣減員之下,讓他有些頭疼。
「遠勝,打仗沒有不死人的。」
「前些年前線徵兵,我們青山縣去了三千多人。」
「可回來的不足三十人,你是其中一個,這些你應該清楚。」
「何況兩縣交界處那一戰,是保家。」
「此次一戰是剿滅山匪,也是剷除後顧之憂。」
「都是為了我們自己,他們死的其所,死的不冤。」
「鄉親們來的時候,已經做好了赴死的準備,你無需自責。」
「此次一戰,青州府十八路山匪,其中對我們青山縣威脅最大的兩支,已被清剿。」
「可保我青山縣接下來很長一段時間,安然無虞。」
「這個勝利,大家都很滿意。」
許廣志沉聲道。
「遠勝兄,這種傷亡我等都能接受。」
「日子過的苦時,進山打獵,每年都要死傷上百人。」
「碰到天災人禍,吃不飽飯時,餓死的老人,每個村都有少則十幾人,多則近百人。」
「現在在你的帶領下,生活好了,餓死的現象不會再出現,未來日子只會更好,更有奔頭。」
「雖然陣亡的鄉親們看不到了,但是他們的家人,在里甲制的安排下,只會生活更好,更受尊敬。」
王虎等人也紛紛道。
「取財物。」
「陣亡者二十兩,重傷者十兩,輕傷五兩。」
「餘下按照斬殺的山匪,一個首級,一兩銀子。」
「若是鄉親們不收,你們村長帶回去,以後找機會補償給他們。」
許元勝沉聲道。
「那就這麼辦。」許廣志點了點頭。
「好。」王虎也鄭重道。
「聽遠勝的。」
「嗯,就這樣辦。」
……
眾人紛紛應下。
大家心底明白,上次獎賞多數人根本不收這筆傷亡的銀子,認為那是撫恤金,他們不需要撫恤。
戰死者,是為了村子死的,雖死無憾。
他們只願取,戰功的賞銀。
這次許元勝又再次提起,大家也不好再推辭,還好里甲制之下,有辦法把銀子換個方式分給傷亡者的家人。
很快譚磊等人把財物運回來,正是陳大雷和邢明兩輛驢車內的財物,足足四個大箱子,打開之後多數是現銀,還有一些字畫,古玩之類的。
「現銀有一萬二千兩。」
譚磊沉聲道。
「發下去。」許元勝揮了揮手。
很快銀子發下去。
陣亡者三十二人,每人二十兩,是六百四十兩。
重傷者四十五人,每人十兩,是四百五十兩。
輕傷者一百八十五人,每人五兩,是九百二十五兩。
餘下斬殺者,按照人頭數有六百三十人,共計六百三十兩。
總共是兩千六百四十五兩。
許元勝沒有多給,其實哪怕分賞一萬兩給這些深夜橫插大青山來援助他的村民們,也是值得,他也不會心疼。
但規矩要遵。
按照三爺的話來說,合理範圍內的獎勵,是可以的,過多的超出反而不好。
等大家拿下銀子,一個個臉露喜色。
但對其餘的財物,並沒有掛念。
許元勝輕輕一嘆,這個時代的鄉親們多樸實,多容易滿足啊。
稍後許元勝又命譚磊拿銀子,分給跟隨他星夜奔馳而來的百人,規矩是按照對於青山村和五大村的分賞即可。
「二叔,那些山匪身上的藤甲衣全部剝下來,帶走。」
「雖然不如甲冑,但應付一些刀劍,還是有用的。」
許元勝說道。
「好!」許廣志點了點頭。
稍後許元勝把戰馬讓出來,讓受傷者騎行。
更讓譚磊先行回青山縣,安排驢車來接應。
這一番折騰,等到了下午才到了青山縣城。
「傷者進城治傷。」
「餘下的人,二叔先帶回村。」
許元勝說道。
就在這個時候,許廣志喊住了許元勝,到了一旁。
「二叔,有什麼要叮囑的。」許元勝走過來道。
「遠勝,你是否想增加青山縣城外上百個村子的人口?」
許廣志沉吟道,因為許元勝先是戶貼制又是里甲制,都是為了落戶到人,提高村民的生活水平,但更大的作用,無疑是提高人口。
另外送城內三百零五個女子入城外聯姻,許廣志也是知道的,也有增加人口的一方面原因。
當許元勝看到陣亡三十二人時的心疼。
他就更確定,許元勝很在意城外人口。
「有這個打算,一場戰鬥過後,死傷難以避免。」
「再來幾次,哎,我可不想村子裡勞作的人,都是斷胳膊少腿的。」
「若是以後再遇到亂民暴動,還有可戰之人了嗎!」
許元勝沉吟道,其實三爺最清楚,這些人也是他的根基啊。
「其實有一個快速的方法。」許廣志沉吟道。
「二叔,說說看。」許元勝來了精神,這年頭,人口數量就是最大的財富。
「本來這個事,不應該我說。」
「會有些給你添麻煩。」
「你三爺,老村長,是最不想給你添麻煩的。」
許廣志苦笑道。
「二叔,你儘管說,做決定的是我。」
「畢竟這是好事。」
許元勝笑著道。
「嗯,前些年我們青山縣外生活也不好,不少人流入了其他縣城討生活,這部分人倒是不多。」
「我想說的是,還有很大一部分村民,為了逃避夏銀秋糧,直接進了深山,不但失了戶籍,還背著罪責在身,根本不敢再出山,就怕害了家人,也怕連累了村子。」
許廣志沉聲道。
「二叔,我知道了。」許元勝沉吟道,他明白最容易增加人口的就是進入深山的那一批。
至於流入其他縣城的,早就安家置業,回歸的可能性不大。
但那些躲避夏銀秋糧進入深山的人,按照大勝律是要沒收全部家產,男丁服徭役或是充軍前線,女丁要入教坊司或是賣入青樓,所售銀兩也會直接充公。
可以說,懲罰十分嚴苛。
這部分人涉及的是夏銀秋糧,那是朝廷的根基和財源,想要給他們免罪,很難。
「遠勝,我先帶人回去了。」
「這個事你聽聽即可,畢竟那些人哎,當初跑了,連累了不少村子。」
許廣志輕嘆一聲。
許元勝拱了拱手,肯定會連累村子,人少了,稅沒減少啊,負擔都加給了其他村民。
但這個事,放到之前幾乎沒辦法辦。
但趕上青州府亂民暴動,人口銳減,土地荒蕪。
若把陳大雷和邢明這兩個青山縣僅存的兩大主官拉上,或許還是能搞的?
稍後許元勝帶傷者進了城,把傷者安置在醫館之後,就去了衙門裡。
也是時候會一會劫後餘生的兩位主官。
救命之恩。
累及村民死傷。
這筆恩,他們要怎麼報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