偌大的客堂中,慌亂成一片,不少婢女和小廝都沖了進來,偏偏大夫還沒有趕到。
紅衣和十兩早就被歐陽靜琴和歐陽靜詩兩姐妹推開,她們一人焦急地為紫晴順氣,另一人親自端茶倒水,為紫晴喝水。
這兩姐妹既是將軍府的小姐,又是怡妃娘娘的外甥女,一個貴為二皇子妃,一個深得沒有女兒的皇帝疼愛,姐妹倆在帝都可是出了名的天之嬌女,金貴得不能再金貴,此時卻跟婢女一樣伺候著紫晴。
紅衣和十兩默契地相視一笑,並不做聲。
「寒紫晴,你喝呀,你趕緊喝口水,你別生氣了好不好,都是我不對,我跟你道歉,我跟你認錯,你張開嘴巴好不好!」
歐陽靜詩一邊端著茶杯,一邊輕輕拍著紫晴的臉,焦急得都快哭了!
皇上和曜王爺至今都還關在御書房裡,裡頭到底是什麼情況誰都不知道,怡妃娘娘可是不好容易才找到劇毒花瑾這種毒發類似於肺癆,而且極其難查出來的毒呀!
這個女人如今表現出來的確實是花瑾的毒發症狀,可是她若是明日死,那就是病死的,於任何人都無關,但是若是現在就死了,就算不是被她氣死的,她好歹也是有責任的!
而這份責任的大小,不是相府說的算,就是曜王爺說的算了!
終於,在歐陽靜詩的一而再道歉、哀求下,紫晴張開了嘴巴,呼吸卻轉而沉重,困難!
歐陽靜詩大驚,顧不上那麼多急急就餵紫晴喝水,誰知不喝還好,這一喝紫晴便會嗆著,連連咳嗽個不停,不一會兒便咳出了滿手的血!
「血……」紫晴氣喘吁吁,驚恐而無辜地看著歐陽兩姐妹。
兩姐妹皆是花容失色,驚叫聲連連,紫晴卻突然一口鮮血直噴出來,濺了歐陽靜詩一身,驚得連連後退,不見昔日囂張,嚇得都快哭了,「姐姐,怎麼辦!我不是故意的,怎麼辦?她不會死吧!」
歐陽靜琴顧不上皇子妃的形象,急急大步到門口,怒吼,「大夫呢?王妃娘娘若是出了什麼事,你們擔當得起嗎?」
這時候,數名大夫終於趕到,正要行禮,歐陽靜琴便怒聲,「免了免了,快點進去,你記住,不管用什麼辦法,一定要救好她,否則本宮要了你們的腦袋!」
「是是!」
大夫連忙進門,一見紫晴的模樣,連把脈也沒有便驚聲,「皇子妃,這是肺癆呀!病情很嚴重!」
聽了這話,歐陽靜琴和歐陽靜詩倒立馬鬆了一口氣,大夫來之前她還活著便好,大夫診斷了是因病而亡的便好!
可是,歐陽兩姐妹都還未來得及高興呢,大夫便急急又道,「趕緊用針,這病怎麼說也還能拖著,怎麼就突然發作了,這到底是誰給氣的,肺癆最忌諱的便是動氣了呀!」
這話一出,歐陽靜詩驚得一屁股重重跌坐在椅子上,歐陽靜琴的臉色全青了,也不敢打擾大夫,戰戰兢兢地看著大夫用針。
紫晴虛弱得渾身無力,眼皮低垂,斜斜看著歐陽靜詩,似怨似恨似怪,看得一向高高在上睥睨別人的歐陽靜詩急急避開視線,頭都不敢抬。
一室寂靜,也不知道何時整個王府的下人都圍觀過來,所有人都安靜地看著大夫為紫晴醫治,大氣也不敢喘。
足足一個時辰之後,紫晴的臉色終於恢復了不少,大夫抹了一把汗,這才鬆了一口氣,「好險好險,終於保住性命了!」
「沒事了!」歐陽靜詩立馬驚聲。
「暫時沒事了,王妃這病,怕是拖了才會至今日這地步呀,若是老朽再晚來一步,王妃可就……」
大夫沒有說下去,可話中意思再明顯不過,歐陽靜琴拍著心口,好一會兒才壓了驚,「沒事便好,沒事便好!」
歐陽靜詩又是一屁股跌在下去,鬆了好大一口氣,自小到大都沒這麼驚嚇過吧,總算沒事了。
「陳大夫,王妃前幾日就開始咳了,也找大夫瞧過,確實是肺癆,可是都服了不少藥,怎麼也不見好轉,這該怎麼辦呀!」紅衣連忙上前,焦急問道。
「這病……老朽再開些藥你好生伺候王妃娘娘煎服。」大夫說著,頓了頓,又交待,「千萬記得,切莫在惹娘娘動怒生氣,否則後果……不堪設想呀!」
紅衣連連點頭,歐陽靜琴立馬朝妹妹瞪去,歐陽靜詩攫著嘴,很不服氣。
誰知,這時候紫晴突然伸手朝歐陽靜詩指來,毫無血色的唇微掌,「她……她……她……」
「她」了許久都說不出來,似乎想指控歐陽靜詩什麼。
「你指我幹什麼!還不是你自己……」
歐陽靜詩正要辯解,紫晴的呼吸又突然沉重起來,指著歐陽靜詩的手急急按在心口上,似乎呼吸困難。
大夫大驚,「王妃娘娘,您息怒呀!千萬不可動怒,你若再病發,老朽也無能為力了!」
這話一出,歐陽靜琴立馬怒聲,「靜詩,你說的什麼話,沒大沒小!還不快點跟王妃娘娘賠罪!我平素是怎麼教你的!」
歐陽靜詩哪裡會想到寒紫晴還未穩定,見狀一顆心立馬又飆到了嗓門口,雖不屈服,卻也不急急上前,再次道歉認錯,「王妃娘娘,我說錯話了,我不懂事,太魯莽了,你大人不計小人過,原諒我吧,別跟我生氣了,你的身子骨要緊呀!」
「我……我不是……我不是王妃……我不過就是一雙破鞋……我……」紫晴說的斷斷續續,突然又一口氣堵了,不上不下。
歐陽靜琴大急,連忙道,「你是王妃,你是曜王爺欽點的曜王妃,都是我不好,我誤聽了流言,誤會你了!你消消氣好不好,我跟你陪不是了!」
她說著,還真就欠身同紫晴行了個大禮,而歐陽靜琴也連忙解釋,「紫晴妹妹,你就是曜王妃呀,那晚上在怡妃娘娘宮裡,怡妃娘娘不都說了,外頭的傳言都不可信,曜王爺親自點了你,錯不了的!」
歐陽倆姐妹,何等身份的人,居然在這裡當著曜王府所有人的面,又是解釋,又是道歉,一而再肯定紫晴就是曜王妃。
在場的下人們本對紫晴非議頗多,見了這場景,心都不由得暗自佩服,他們的王妃娘娘看著雖然馴良乖順,很好欺負,可卻偏偏自有她令人折服的魅力。
終於,紫晴一口氣順暢了,頓了許久許久,又咳了好一會兒,才淡淡道,「靜琴姐姐,我也不是跟你計較,只是……罷了罷了,我就當什麼都沒聽到吧。」
「紫晴妹妹大人大量,是詩兒讓你見笑了,你身子抱恙,我們就不多打擾你休息了,明日再來探望。」
歐陽靜琴連忙說道,也不敢多停留,拉著歐陽靜詩狼狽離開。
直到上了轎子,歐陽靜詩才怒聲,「姐,你看看她那得意的樣子,她還真把自己當王妃了,明天我還跟你來,就來給她收屍!」
「夠了沒,回去不許就姑媽說這件事,就說她病重便好。」歐陽靜琴不悅訓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