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書房中一片靜謐,焚香裊裊,薄紗垂簾之後,父子倆皆專注在棋局上,靜默不語。
這是君北月自小養成的習慣,即便對方是他父皇,對弈之時,他也一樣一言不發。
他明明知道今日要走出御書房大門,沒那麼簡單,可此時卻可以如此專注於棋局上,冷眸沉斂,一臉認真,白皙修長的手指執黑子的手輕輕按下,下定離手。
「你確定?」天徽帝突然笑了,問道。
君北月沒說話,只靜默地點了點頭。
「呵呵,你呀,自小就這性子,但凡認定的明明知道是錯,打死也不改,瞧,又落全套了吧。」
天徽帝笑著,落下白子立馬成逼攻之勢。
君北月還是不說話,琢磨了須臾便又落了一子。
天徽帝又笑,白子追下,「瞧瞧,剛剛就提醒過你了,還不改,在繼續下去,你必敗無疑!」
然而,君北月就是不理睬,黑衣緊隨而下,天徽帝微微蹙眉,白子又下!
兩人的速度陡然快了起來,黑白相見,你來我往,天徽帝眉頭越鎖越緊,眸光越來越凌厲,憤怒之色終是難藏,君北月面不改色,抬手落子之間,淡然自若。
須臾而已,全盤皆滿,兩人停手。
這時候,君北月才抬起頭來,淡淡道,「父皇,兒臣不會輸,只是死局而已。」
「啪!」天徽帝勃然大怒,猛地拍案,隨即狠狠一掃,將所有棋子掃落一地,噼里啪啦作響。
君北月起身,靜默站在一旁,一言不發。
「你改不改!」天徽帝怒聲,對弈至今,每說的一句話都言外有意,句句指向相府選妃一事,北月豈會聽不懂?
君北月看著滿地凌亂的棋子,淡淡道,「已成定局,棋子皆散,如何改?」
「你!」天徽帝怒意滔天,終是怒聲挑明,「你如果不喜歡寒汐兒,大可立為側妃,朕也不為難你。寒紫晴一非處子之身,二非嫡親之女,難道你就一定要娶一雙破鞋來丟我皇室的臉嗎?」
「是。」君北月聲音雖淡,卻自由一股倔強。
「為什麼!」天徽帝冷聲。
「感興趣。」君北月淡淡答道。
「你!」天徽帝怒不可遏,立馬下令,「來人,給朕打,三十大板……不,重重打,打到他改口為止!」
「啪……」御書房大門立馬被關緊,不一會兒便傳出「啪、啪、啪……」持續不斷的板子聲,越來越響,聽得外頭的太監宮女全心驚膽戰。
要知道自小到大,皇上可從未打過曜王爺呀!
而此時,紫晴才剛剛到怡清宮,各宮娘娘正陪著怡妃娘娘談笑,一屋子鶯鶯燕燕,聒噪極了。
紅衣並沒有陪紫晴進來,她獨自一人跟著陌生的宮女走到大堂門前。
只見主座上那位婦人,約莫三十年紀,長眉入鬢、雍容華貴,一身奢華更把她同在場眾人區別開了,這便是二皇子的母妃,寵冠六宮的怡妃娘娘了。
她右側邊坐著一個年輕的女子,倒是雅致恬靜,笑都不露齒,無疑這便是怡妃娘娘的親外甥女,歐陽軍將軍府的大小姐,二皇子的皇子妃歐陽靜琴。
紫晴一腳才邁入門檻,便覺暗器襲來,她眸中冷意掠過,不過輕輕一拂手假裝擦汗,輕易便將數枚極細的銀針收入袖中,然而周遭動靜卻更大,分明是數倍多的銀針!
還未入王侯門,兇險便來,看樣子曜王妃還真不好當。
紫晴故意一步釀蹌,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