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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眼看天都快亮堂了,屋內焦急等的人都以為屋內的醫治已經進行得差不多了,然而,屋內,決明子才剛剛給百里曉笙做好徹底的檢查,和百里尾生詳細分析了病情。

  「百里尾生,決定權還在你這個師父手裡,你說吧。」

  如今的情況,比剛剛預料的還糟糕,要麼不醫治,讓百里曉笙這麼昏迷著,或許她哪天會突然醒來,或許,她永遠都不會醒來了!

  要麼,就放手治療,把腦袋裡那根銀針取出來,只是,治療的成功率比之前意料的還要低很多。

  百里曉笙暈迷著,這個世界上,她就剩下這個師父是最親的人,就有這個師父才為他做決定了。

  百里尾生看著百里曉笙,沉默了很久很久都沒有回答。

  最後,還是決明子提醒他,「如果要治療,就不能拖了!否則,成功率會更低。」

  「聽她的吧,沒有過去的人就像沒有根的草,不知愛恨,總有一天是要枯萎的。」百里尾生淡淡道,說著,輕輕拉起百里曉笙手,一點一點緊緊地握住了。

  決明子連連點頭,說實話,剛剛那一刻,他還真擔心百里尾生會放棄。

  決明子麻利地打開他的針盒,一根針一根針認真地用,整整用了五十來根針,穩住相關穴道,這個時候,才讓百里尾生幫忙把百里曉笙翻過來,後背朝天,開始取針!

  百里尾生目不轉睛地看著,不自覺連呼吸都不敢大聲,生怕打擾決明子。

  要知道,這個步驟是最關鍵的,如果出現什麼差池,哪怕就一點點,那都會直接宣判百里曉笙的死刑呀!

  就連決明子自己也小心翼翼的,憋著氣不敢喘息。

  百里尾生看著看著,都沒注意到自己把百里曉笙的手握得有多緊,不知不覺,過往的一切漸漸浮現在他腦海了!

  他記得他偶遇這個臭丫頭的時候,她還非常小,包裹在襁褓里,一點兒都不漂亮!

  那時候,他完全沒有考慮到自己能不能照顧好這個嬰兒,一心就覺得自己在毒窟里,就應該栽培一個全心全意向著他的人!

  而從嬰兒開始栽培,無疑是最保險的!

  那么小的嬰兒呀!才出聲沒多久,一開始他都不知道她為什麼一直哭,不管他抱著她晃,還是讓她躺要搖籃里晃,她都一直哭!

  到後來,他實在受不了了,差一點點就把她扔了,幸好,那時候毒窟里的一個老嬤嬤撞見了,告訴他,孩子餓了才會哭!

  於是,在老嬤嬤的指導下,他養了一直豹子,讓小娃娃吃豹奶。

  當然,老嬤嬤還告訴他很多帶孩子的事情,比如把屎把尿之類的,只是,他基本學不會,也沒用心學!

  橫豎尿了,拉了,他就任由她去折騰,等到晚上睡前才把全身的衣裳都換了。

  思及此,百里尾生都忍不住笑了,心下暗暗問道,「臭丫頭,你一定不記得那么小的事情了吧,你就是個屎尿堆里長大的野孩子!」

  後來,臭丫頭漸漸長大了,不用再吃奶了,開始學會和大人一樣吃飯。

  雖然他當師父的同時又當爹又當媽的,但是,根本沒有哪次是專門為這個臭丫頭準備過一頓兒童餐的。

  基本是他吃什麼,臭丫頭就跟著吃什麼,他餓肚子的時候,臭丫頭也跟著餓肚子。

  他覺得女孩麻煩,喜歡男孩,自小就把她當男孩養,就連衣裳也全都是男孩的衣裳。

  再後來,臭丫頭長更大了,就像個野孩子一樣在毒窟里亂蹦達了,也會跟別人交流了!

  漸漸的,臭丫頭開始學著做飯,百里尾生都記得不住從哪一天開始,只要他在毒窟,她一定按時把一日三餐全送到,把他的臭衣服全洗得乾乾淨淨,曬得滿滿全是陽光的味道,把他的臥房打掃得摸不出一點點灰塵。

  隨著她毒術的日益進步,毒窟了很多事務,她都可以替他處理,他外出的時間也越來越多了。

  這一點百里尾生記得是最清楚的,因為每次要外出,都要偷跑,臭丫頭死活都要跟,他卻一個自在習慣了,不喜歡。

  但是,有幾次她居然找到他了,突然出現,嚇了他一大跳!

  至今,他都不知道她是怎麼跟蹤他而又沒有被發現的。

  百里尾生陷入過去的記憶中,決明子卻早已滿頭大汗,手都有些顫,而此時,君不離也到了。

  君不離一回來,就被紅衣告知百里曉笙的事情。

  他有些焦急跟紅衣走過來,到紫晴身旁低聲詢問,「母后,情況如何?」

  誰知,紫晴抬眼看了他一眼,什麼都沒說,便又朝緊閉的房門看去,君不離悻悻的,知道母后還生他的氣。

  於是,他問了君北月,君北月也只是看了他一眼,不說話,君不離便識相地站到一旁去,不說話了。

  他當然知道母后對他如此態度,不僅僅現在會有,以後可能也還會有。

  但是,他也不知道該怎麼辦。

  他這種習性如果讓母后和父皇知道了,他們必會擔心,必要操心,他們兩口子好不容易才安定下來,他不希望他們在操勞了。

  他有李妃就足夠了,李妃是不死不滅的東西,足夠他一輩子用。

  再說了,一個李妃也能替他當了後宮的女人,後宮那麼多女人,他一個都瞧不上,如果真的要他選,他還真只能選擇李妃。

  至於皇室的傳宗接代,開枝散葉,他目前還沒想那麼多,也不想那麼早去考慮。

  待這陣子過去了,他就要開始和父皇協商對南詔動兵了。

  就在君不離思索的時候,司徒靜兒溜了過來,站在他背後的圍欄上,低聲,「喂,李妃沒事吧?」

  「不勞公主操心!」君不離怪神怪氣地回答。

  「瀉藥又不是毒藥,我不過是給她點教訓,不會要她的命的,你不用那麼著急。」司徒靜兒又說道。

  君不離這才偏頭看她,上下打量了一眼,很不屑,沒說話。

  然而,司徒靜兒卻不生氣,又低聲,「我是來告訴你,我過幾天就走了。」

  「然後呢?」果然,君不離有興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