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雷焱穿著得體的米色休閒套裝,身上的襯衣有點裹不住鼓囊肌肉似的把布料撐得飽滿,袖子隨意卷上去露出精壯結實的小臂,束在腦後的半長發放低了些,散亂虛覆在左臉側的幾縷髮絲任風輕撥。

  頭髮,是為今年四部大古裝IP特意留起來的,長度不過及肩,大多數男人留長髮會顯得陰柔邪魅,而從他身上散發出的只有狂狷和野性。

  今晚的雷焱,整個人看上去乾淨利落,簡單而不失高貴,雖然桀驁霸氣不減,但卻多了一分禁慾系性感,加上暗夜遮掩鋒芒的緣故,他給楚晗的感覺不似上次那般尖銳,甚至有種溫和儒雅易相處的錯覺。

  也或許是因為在這熟悉的街道,一個讓他有安全感的地方,楚晗站在漫天星辰下,仰視著這位天之驕子、世界巨星,目光中難得的沒有驚悸和退縮。

  看著傻愣的楚晗,雷焱深不見底的墨眸微漾了下:「你們打烊了?」

  問完,只見楚晗翕合了下嘴唇,眼神依舊渙著,模樣可愛的緊,雷焱心情突然很好,他薄唇輕勾,似笑非笑:「怎麼,才過了兩三天,就把我給忘了?」

  楚晗清亮的眸子猛地收縮,連忙搖頭,搖完頭又慌亂的點頭,點完頭對上雷焱玩味的目光,他怯怯後退一步,用食指指指自己,然後把指腹在額頭輕貼了一下,又有些猶豫的半曲著指頭輕指了下雷焱:我—記得—您。

  怎麼可能會忘!

  比劃完,楚晗紅著臉斂了下眉目後回頭指了指店面,配合著點頭的動作比劃:已經打烊了。

  廚子都離開了,他沒辦法留下雷焱。

  「奧?」楚晗這些簡單的動作,雷焱連看帶猜基本能意會,他向前一步,逼近,躬腰俯身,把嘴唇貼近楚晗耳邊,聲音低沉道:「可是……我餓了,怎麼辦?」

  雷焱呼吸盡數噴灑在楚晗耳中,灼熱而霸道,撩的楚晗耳根子一熱,雙腿也跟著軟了,他驚慌失措的又要向後退,卻猝不及防被雷焱的大掌握住了後腰,他嚇的瑟縮著脖子顫抖了一會兒,才低著頭抬手指向雷焱來時的方向:那裡可以吃飯。

  「小晗!」正在這時,頭頂突然響起一道聲音,只見彭文旭從三樓的陽台探出來半個身子來:「怎麼了?」

  沒事。楚晗沒反應過來,他仰頭抬手,就著被雷焱半摟在懷裡的姿勢把手舉過頭頂打手勢:是客人。

  「哦。」距離和光源的關係,雷焱看不清彭文旭的臉和表情,不過,那聲音聽著可不怎麼友好:「是客人啊,真不好意思,小店已經打烊了,麻煩您順著這條街往東走,那裡有多家店面經營到十二點。」

  「呵~」雷焱眸色一沉,把正仰著頭的楚晗猛地拽到懷裡:「我對這兒不熟,還是你帶我去吧。」

  楚晗因為猝不及防,整個人跌在雷焱身上,舉高比劃的雙手也順勢垂在雷焱雙肩,他條件反射的用手在雷焱肩頭推了一下,卻被雷焱猛地摁住腰,身高的關係,楚晗的小腹抵在雷焱的胯部被硌了一下,有點被耍了流氓。

  但雷焱很快改變了掌心方向,摟住楚晗轉向東邊,楚晗大腦還在當機中,腳步已經踉蹌的在雷焱不容商榷下一路向東,他腦袋裡嗡嗡的,連彭文旭叫他都沒聽到。

  大約一分鐘後,雷焱放緩腳步,鬆開握在楚晗腰間的大掌,半側著身子問道:「那天,怎麼沒拿錢就走了?」

  被突然鬆開的楚晗身子虛晃了一下,站穩後臉蛋迅速發了紅,他指間有些顫抖的捏了下手臂上的衣料,斂眉比劃道:衣服—沒關係的。

  雷焱習慣性的挑了下眉梢,抬眼環視下四周高低不一的房屋和殘次不齊的樹木:「你在這裡工作?」

  楚晗雙手彆扭的攪在身前,垂著的小腦袋小雞吃米似的點了點。

  「你……」雷焱重新抬步,腳步很緩慢:「今天有十九歲?」

  楚晗咬著嘴唇點點頭,他不知道,他這一簡單的動作,讓雷焱的心臟停跳了一拍。

  接下來,雷焱沉默了好一會兒,到了熱鬧的前街,還是楚晗先用手勢開口的詢問他想吃什麼,然後帶他去了一家粥屋,便匆忙與他道別離開了。

  「嘖~」站在粥屋門口,雷焱望著楚晗匆匆離去的背影,從褲兜里掏出煙和火機,喀嚓一聲點燃後,失笑道:「我是洪水猛獸嗎!」

  高奇反應倒快:「嗯……啊?呃……這小啞巴可真膽小,呵呵……」

  高奇的尬笑聲結束,雷焱睨了他一眼,抬步離開粥店,徑直朝石大門停車處走去,他來這裡的目的,原本就不是為了口腹之慾。

  ……

  楚晗折回店面時,彭文旭已經下樓收拾了最後的桌椅並打掃了地面,正站在店門口等他。

  這麼近的距離,而他一支新點的煙燃盡了,楚晗才回來。

  彭文旭微妙的蹙攏眉心,把煙屁股扔到地上,腳尖重重的踩上去:「剛才那人是誰?你朋友嗎?」

  不是。楚晗的手勢伴隨著一臉無法遮掩的慌張,他怎麼可能會是大影帝的朋友:是來吃飯的客人,我告訴他打烊了,他讓我幫忙帶路。

  「嗯。」彭文旭眯了眯眼睛,沒再多問,伸手,掌心不著痕跡在楚晗肩頭蹭了下:「已經九點了,早點上樓休息吧。」

  楚晗垂眸看了下乾淨的地面,伸出右手拇指,彎曲兩下:謝謝。

  道完謝他指了下彭文旭,右手拇指小指伸出搖了搖後雙手交叉在胸前貼了下,最後雙手合十放在臉頰一側:你也早點休息,晚安。

  彭文旭也算和平飯店半個老闆,這個飯店是他家和楚揚家合開的,不過楚家的房子臨街,而彭家的房子在楚家後面,完美錯過街道,所以雖然開店資金是兩家平攤,彭家的房子也比楚家大,但楚家因地勢上的優勢,占有六成收益分成。

  彭楚兩家都是三層樓房,兩棟宅子的一二樓打通,作為商用,三樓用來居住,只有楚晗的臥室在二樓最西邊的一個小房間,八平左右,夾在公用洗手間和包房中間,不過廁所他每天打掃,臥室的窗戶大且通風,所以並沒有什麼難聞的氣味。

  回到房間,楚晗簡單擦拭了身子,趴在床上打開手機,刷著有關雷焱的新聞報導,看了大約十分鐘,便打著小呼嚕睡著了。

  這一晚,勞累了一整天的楚晗睡前想了大影帝十分鐘,而大影帝,卻想了楚晗整整一夜。

  或許,他想的並非楚晗,而是莫雨。

  ……

  第二天。

  雷焱依舊在片場拍戲,今天要趕兩部劇六個片區,不過只要一空閒,他就情不自禁的想起楚晗,無法克制。

  而楚晗依舊日復一日的勞作,早飯後第一件事就是去打掃豬圈,然後餵豬,餵完豬擇菜,擇完菜就快到中午了,又要開始忙著跑前廳端盤子了,百忙中,他只要有一點點閒暇時間,就會拿手機刷雷焱的帥逼照。

  和平飯店位於望月街中後段,加上緊鄰影城的還有天晟街,所以這邊到了晚上客流量稀少,一般過八點就沒什麼來客了。

  今晚,送走最後一波客人,已經九點了,楚晗手腳麻利的和新來的店員一起收拾了店內的桌椅,又把店門外的五套摺疊桌椅收進屋,打掃了衛生,便上樓休息了。

  二樓沒有浴室,三樓有兩間浴室,一間在主臥,一間在樓梯口處,楚晗的表伯表嬸住在主臥,剩下兩間房住的是楚晗的表姐楚瑩和表弟楚揚,由於自己的性別特殊,平日裡楚晗很自持,一般不會上三樓,浴室也是一周只上去用一次,大多數時候都是端兩盆溫水在自己房裡擦拭。

  楚瑩已經訂婚,今晚顯然不會回來,而楚揚下午就去飛機場接發小了,到這個點還沒回來,楚晗就趁著姐弟倆都不在,回臥室迅速收拾了一套長袖睡衣和洗化用品上樓了。

  楚晗的動作很快,十分鐘就洗完下樓了,他濕漉著頭髮,拎著小籃子和換下的衣物,剛打開臥室門,就聽到對面的樓梯口傳來一陣腳步聲,緊接著彭文旭的聲音也傳來了:「小晗,還沒睡呢!」

  楚晗微怔了一下,把踏進門那隻腳又收了回來,轉身看向彭文旭。

  楚晗兩手都拎著東西,他還沒來及比劃,彭文旭就大步走來了,他邊朝楚晗走近,邊抬腕看了下時間,腳步和聲音都還正常,可是人未走近,楚晗就聞到了他身上刺鼻的酒味。

  文旭哥。楚晗把右手拎的衣服袋子塞到左腋夾著,單手對靠近的彭文旭比劃:你回來了。

  彭文旭今年二十九,從天晟影城承建之初便在那裡混了,現在劇組方面的訂餐基本靠他跑,今晚他就是去和一個場務談訂單了,談生意自然要請對方吃飯,請客吃飯,酒是少不了的,作為東道主,難免多喝了些,好在他酒量不錯。

  「小晗。」距楚晗一步之遙的時候,彭文旭輕喃了一聲,但他的腳步還未停止。

  當身型高大的彭文旭把身體的重量傾到楚晗身上時,楚晗下意識的斜著身子後退一步,脊背貼住房門,即便如此,彭文旭灼熱的胸膛還是逼近了他,並貼住他。

  楚晗剛洗完澡,滿身的薰衣草肥皂香,濕漉的頭髮自然彎曲著,乖順的貼在精緻的臉側,整個人真是好聞又好看。

  彭文旭似受蠱惑般抬手握住楚晗的半張臉,楚晗沐浴後的肌膚還染蘊一層薄薄的水汽,更顯滑膩鮮嫩,也帶著舒服的涼意,使得滿身燥熱的彭文旭更加痴狂。

  楚晗用唇形叫的那聲『文旭哥』在臉龐被握著揉捏時猛然愕住,他右手梗在他和彭文旭之間,吃驚的抬頭瞅著他。

  樓梯道的感應燈已經滅了,廊燈楚晗剛關掉,此時亮著的只有楚晗臥室的Led燈管。

  原本半米多長的燈管因為燈絲壞掉一半,延伸到門口的光不免暗淡,加上彭文旭背對燈管,微低著頭的臉上是一片暗影,致使他眸低閃動的晦澀尤為明顯,加上彭文旭打在他臉上的帶著酒氣的呼吸,楚晗不由的心慌。

  他和彭文旭相處五年了,然而,此刻眯眼凝視他的彭文旭讓楚晗尤感陌生,他還來不及細想,彭文旭猛地握起他的臉龐使他把頭仰成四十五度角,緊接著,他的嘴唇就被彭文旭火熱的嘬上了。

  「嗚……」作為啞巴,楚晗只能發出這樣的單音,隨著他的悸顫和嗚咽,他腋窩夾的衣服袋子應聲掉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