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知南這動作,同平日裡端莊穩重的樣子實在差了太多太多。
所有人都愣住了,呆呆地沒了動靜。
夏君賢只覺得一個帶著清香又柔軟的身子撲進懷裡,止不住顫抖。
說到底,她也不過是一個十八歲的閨閣女子。夜裡有賊人闖入她的院子,她該有多麼的害怕和無助。
所以,這才在見到他的第一時間,尋求保護。
「夫君才是我的靠山。」
夏君賢想起她說的這句話,原本就愧疚的心軟得一塌糊塗。
他不自覺地攬住她的身子,安撫道,「我來了,沒事了,沒事了。」
觸碰的那一瞬間,林知南幾乎忍不住,想將他的手打開。可是,她不能,她只能死死攥緊手,不讓自己有動作。
夏君賢卻誤會,她這是還害怕,安撫的動作越發輕柔。
後頭趕來的蘇染染看著這一幕,後槽牙都要咬斷了,忍不住出聲道,「到底發生了什麼事?這院子裡怎麼亂糟糟的?」
「呀!那是……那是什麼?」
她本意是想提醒夏君賢被忘記今日來的目的,卻被院子裡躺著的屍體結結實實嚇了一跳,連連後退。
林知南想起院子裡一地的屍體,也是不由得一顫。
要不是蕭景辰回來一趟,哪裡有這麼多破事,她早就將事情處理好。
夏君賢看到倒在地上的黑衣殺手們,也是一驚,只是感覺到懷裡顫抖著的林知南,也只好壓下震驚,對著同樣一臉驚恐的眾人道,「都先去花廳吧。這裡讓下人先收拾一番。」
夏老太太早就被眼前這一幕嚇得腿軟,根本說不出話來。
鄭氏連忙應聲,扶著她離開。
夏君賢看了看懷裡臉色煞白的林知南,到底沒忍心將她推開,扶著她跟了上去。
蘇染染看著眼前的一幕,眸子一燙,險些落下淚來。
她看了看滿是凌亂的攬月閣,又看了看已經離去的眾人,最後咬咬牙跟了上去。
黑暗處,蕭景辰冷冷看著林知南離開的背影,半晌寒聲吩咐臨雲,「走!」
……
夏君賢親自給林知南端了一杯熱茶,見她抿了一口,才開口問道,「到底發生了何事?」
林知南心裡冷笑,面上卻是一片驚恐,顫著聲音道,「用過晚膳後,我也不知怎麼的,困得很。」
聽到這,夏君賢的臉上有一抹不自然。
林知南沒有錯過,心底又是一陣冷笑。
「誰知,等我醒來,院子裡不知怎麼闖進來一群黑衣人,見人就殺!幸好,我的兩個丫鬟有些功夫在身上,這才……」
「也是夫君來得快,剩下的黑衣人聽到動靜,急急退走了。不然,我今日,怕是再也見不到夫君了。」
她伸手,猛地抓住夏君賢的胳膊,似乎在尋找依靠。
夏君賢臉上又是一抹不自然。
他來得其實不算快。若不是聽著動靜不對,他可能還要再晚一盞茶。
見林知南如此依賴自己,夏君賢的心中越發愧疚,拿起她的手包住,又細細安慰,「沒事了。」
林知南嘴角抽了抽,連忙低下頭來,做出一副又害怕又無措的樣子。
夏君賢趁機與鄭氏對視一眼,眸子裡滿是驚疑。
只有黑衣人,那他安排的乞丐呢?
蘇染染的目光總是忍不住落在夏君賢與林知南交握的手上,藏在袖口裡的手絞了又絞。
他是不是忘了今天晚上到底什麼目的了?
「我看後院的院子裡,還躺著一人,明顯同那些黑衣人不是一路的。少夫人身居後院,怎麼會有這麼多陌生的男人闖進去?少夫人若是說不清楚,怕是傳出去會影響少夫人的名聲。」
蘇染染這話一出,屋子裡安靜了幾分。
夏君賢臉上終於帶出不滿的神色來。
太心急了!
今夜的計劃早就告吹,用這麼簡簡單單幾句話,根本沒辦法挾持林知南和林家。
最好林知南沒有注意到有他安排的人。偏偏,蘇染染竟然還提醒了她!
唉。
林知南卻猛地起身,一步步走向蘇染染。
蘇染染覺得她的目光有些滲人,連忙解釋,「我……我也只是關心少夫人。畢竟月黑風高的,若有什麼事,少夫人……」
「啪!」
一個巴掌直接落在蘇染染臉上。
蘇染染捂著臉,不敢置信的看向林知南,「你……你敢打我?」
林知南臉色發冷,聲音不似剛才的發顫,「蘇姑娘是夫君的恩人,我原不該動手打你。可蘇姑娘可知,你此番話會將我置於何種地步?」
「你這是在質疑我後院進了人,失了清白?空口白牙的污衊於我,是想置我於死地?」
「莫不是當初,我令下人搜你的身,你懷恨在心,這才?你……你好歹毒的心思!」
林知南看著蘇染染,那是又驚又怒,整個人搖搖欲墜。
夏君賢從身後扶住她,冷著臉看向蘇染染,「蘇姑娘,你雖然是我的救命恩人,可我也不能允許你如此污衊我的夫人。還請蘇姑娘慎言。」
蘇染染驀地看向夏君賢,眸子裡是慢慢的不敢相信。
他竟然當著林知南的面指責於她?他到底還記不記得,誰才是他該護著的?
「我……我……」
她不知道該說什麼。
夏君賢也沒有給她再說話的機會,肅然道,「今日之事是我夏家的私事,蘇姑娘請先回去吧。」
蘇染染的心再次遭受重擊,她瞪大了眼睛,似乎在質問夏君賢。
可屋子裡的都是夏家人,哪怕是站著的懷綠和翠微,唯獨她不是。
蘇染染努力控制著嘴角扯出一個笑意,「那我就不多打擾了。」
她緩慢轉身,控制著不讓自己失態,一點點走出花廳。
即將跨出院子的時候,蘇染染忍不住回首,對上林知南那張平靜的臉。
她的眸子裡,何曾有半點慌亂?
蘇染染一個踉蹌,差點摔倒在門口。
林知南……林知南……她那個眼神,是什麼意思?
蘇染染想回去,可是門口的婆子卻已經將院門關上,只留一絲光亮淡淡透出來。
花廳里,林知南似乎已經冷靜下來,開口道,「這群黑衣人的確來得奇怪。他們武功甚高,只為取人性命而來。我思來想去,只能想到一個人身上。」
「韓璋。」
反正都已經入局了,那就再幫她背個鍋吧。
夏君賢聞言,覺得十分有道理,順水推舟道,「韓璋囂張跋扈。娘子打了他一頓,他會報復不算奇怪。」
林知南點點頭,「既如此,那我們報官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