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知南才從馬車上下來，嚴麽麽已經等在門口，冷著聲音道，「少夫人可算回來了。老太太可是已經等您等了半天了。」
淡春皺眉，「嚴麽麽就是這麼跟主子說話的？依我看，罰月例還是太輕了，該打板子才是。」
嚴麽麽哼了一聲，「喲，淡春姑娘好大的口氣。這夏家說到底還是老太太說了算，你可沒資格罰我。」
「重畫，掌嘴。」林知南淡淡吩咐。
沒等嚴麽麽反應，重畫的巴掌已經落在她的臉上。
這力道可比其他人的大了許多，
嚴麽麽只覺得腦袋嗡嗡的，捂著臉就想罵重畫。
林知南加重聲音，「嚴麽麽想說什麼？難不成，我也沒資格罰你？」
「我……」嚴麽麽捂著臉，看了看眼前的重畫，又看了看林知南，最終只能忍下來，「少夫人自然有資格。」
哼，你也就威風這一下了。等會，有的是老太太治你！
林知南這才抬腳往裡頭去。
路過嚴麽麽的時候，她的腳步一頓，側著頭看向嚴麽麽。
嚴麽麽眸子裡的怨恨沒守住，被林知南逮了個正著，不由得訕訕。
林知南輕笑一聲，道，「聽說嚴麽麽的孫兒已經進了私塾求學，將來必定前途無量。先恭喜麽麽了。」
嚴麽麽眉頭一皺。
她可不覺得林知南的恭喜是什麼好是，總覺得林知南別有用心。
只是，不等她細究，林知南已經抬腳往壽安堂去了。
……
「砰！」
林知南還未進門，一個茶杯便朝她砸了過來。
淡春想也沒想便護在林知南面前。還好，重畫動作快，在杯子砸上來之前被她打了下來。
除了背上撒了些茶水，並沒有傷到人。
夏老太太已經罵開，「你還知道回來？你在外頭惹了禍，害得賢哥兒差點被人打死！我夏家怎麼娶了你這麼一個掃把星！」
林知南眸子一亮。
韓璋把夏君賢打了？
幹得好啊！不枉她直接跟韓家人對上。
「夫君是有官職在身，何人敢如此放肆！依我看，此時不如直接去報官！」林知南一瞬間已經切換成緊鎖眉頭的樣子。
夏老太太聽她這話確實更加惱怒。
雖然先前她也是這麼說的，可是把夏君賢攔了下來。
一來，這說出去實在不好聽。二來，韓家不是他們惹得起的，只能讓林知南出馬。
「你還嫌我們家不夠丟人？」夏老太太將桌子拍得「啪啪」響，怒道，「事情是你惹出來的，就該你親自去平！你明日就上韓家，親自給韓家道歉！」
林知南冷笑，看向一旁沉著臉沒說話的夏君賢，冷聲問道，「夫君也是這個意思？」
夏君賢的嘴角有些疼，說話有些艱難，但還是開口，「無論如何，動手打人就是不對。娘子是世家出來的女兒，更不該如此跋扈。此事，是你有錯在先，理應……」
「我沒錯。」林知南不等他說完，便冷冷打斷，「別說世家出來的女兒，哪怕是街上的乞兒，他言語輕浮，都該挨打。」
「我林家家教甚嚴，卻也沒有哪一條教的是忍辱吞聲。他今日冒犯於我，我若是生生受了，豈不是教世人我林家女兒可隨意欺賤？斷無可能！」
夏君賢被林知南一番話說得啞口無言。
他從來不知道，林知南是這樣烈性的一個女子。她清清白白、鐵骨錚錚，自然有這麼的底氣來面對韓家。
那他呢？
林知南臉上的凌厲慢慢變成難過，看著夏君賢道，「我是林家的出嫁女，卻也是夫君的娘子，夫君才是我今後的靠山，還請夫君切莫忘記。」
說著，她朝眾人行禮告退，直接轉身離開。
夏君賢死死攥著手心的拳頭。
一旁的夏老太太直喘粗氣，「她打人她還有理了！反了天了，反了天了！」
可惜，她也只能罵。自從林知南不肯乖乖聽話後，她連罰都罰不動她。
夏老太太看著一旁的滿臉傷痕的孫兒，心疼得直掉眼淚，「他們林家那麼有本事，怎麼不自己對上韓家？竟還連累的賢哥兒你挨打。你這頓打就是替她挨的啊！」
「要我說，我們明日就去林家！讓他們好好看看，你是怎麼替林知南受的罪！」
夏君賢輕輕搖頭，「祖母，沒用的。」
哪怕去了，韓璋不敢明目張胆地打他，可背地裡，說不定要下狠手。
「歸根結底，是我們夏家太弱了。」
是他太弱了。
他得往上爬，必須往上爬。
……
「姑娘，攬月閣附近巡夜的婆子越來越少了。」
重畫現在負責攬月閣的安全，對攬月閣周遭的情況最是關心。
自從林知南從莊子上回來，攬月閣周圍的防衛便在一點點減少。如今也就兩個守夜的婆子偶爾來一趟，這兩人還是最愛偷奸耍滑的。
夏家人這是想做什麼？
大約跟慈安寺那晚差不多的事。
只是將她引到外頭已經不行，這一次，他們估計是想在家裡把事情辦了。
林知南微微垂眸。
挨了一頓打，夏君賢已經被刺激得不行，這是等不及想拿捏她和林家了。
也好，她肚子裡的孩子也等不及。
「明天，讓王叔來一趟。」
重畫見她心裡有數，也就沒有多說。
翌日，王叔便來了。
「王叔，我讓你查的事情怎麼樣了？」林知南有些懶懶地坐著。
這幾天她的反應有些大，更是吃不下東西，整個人都提不起勁來。
王叔忙道，「已經有了眉目。前些日子，暗影閣的人的確有意動，派了不少人進京。想來，姑娘要查的事情跟他們有關係。」
暗影閣是一個殺手組織，尋常人根本沒有機會接觸。能讓他們出手的，絕對是京中的權貴。
「查出來是誰讓他們出手的嗎？」
王叔道，「暗影閣規矩甚嚴，輕易不會出賣客戶的消息。老奴無法，最後找了公子。公子說是周家。」
「周家？」林知南皺起眉頭，「京中權貴中有周家？」
王叔解釋，「周家家主任太常寺寺丞，姑娘不知道不奇怪。只是，老奴查了一番，這周老爺有一門小妾，是韓家的遠方親戚。因著關係著實遠，那妾室也已經過世，京中幾乎沒人知道這一層。」
所以周家也從來不入他們這些大家族的眼。
林知南心頭一驚，「這麼說，是韓家在背後指使的？」
韓家為什麼要派人殺蕭景辰？
難不成往定北城送的糧草里，有韓家的手筆？
不，應該說是有燕王的手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