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知南沒接他的話，問，「將軍有何貴幹？」
蕭景辰抿抿唇，將懷裡的話本扔下後直接離開。
林知南只覺得莫名其妙，門口便傳來丫鬟的傳話，「何麽麽求見。」
林知南將話本放到一旁，吩咐將人請進來。
何麽麽進來行禮，「姑娘。」
她臉上帶著笑，哪有半點面對夏姝寧的嚴厲。
林知南示意她坐下，問，「兩位姑娘今日學得如何？」
何麽麽笑道，「老身即便不說，想來姑娘也很清楚。寧姐兒性子散漫，不是個能靜下心學習的。老奴教得嚴厲，她此刻怕是心裡頭多有不滿。」
晚間說結束的時候，夏姝寧可是連招呼都不打，直接氣哼哼的走了。
林知南輕笑，「寧姐是家裡最小的，又是個姑娘家，家裡寵愛，養得嬌氣了些。還請麽麽您不要放在心上。」
何麽麽嘆了一口氣，「學規矩哪有不累人的？老身倒是肯用心教，就怕老太太和太太心疼，反倒怪罪起姑娘來。」
「無妨。」林知南擺擺手，「終歸我已經盡了心。若是她們不肯，以往無需勉強。」
何麽麽點頭，明白她的意思。
「念姐兒呢？」
何麽麽想起夏念禾，又笑了，「那個小姑娘卻是個好的。老奴原本以為她年紀小，定然吃不得苦。卻沒想到，寧姐兒都堅持不住了，她愣是撐了下來。」
嘖。
夏念禾果然是個有野心的，沒想到這么小年紀，便已如此不凡。
想到上輩子她心高氣傲，一心只想入宮門王府，她現在有這樣的表現，林知南也不奇怪了。
「她比較年紀小，也不到學規矩的時候。何麽麽無需像寧姐兒那般教導。」
林知南說著，指了指一旁的話本，「我有些東西，像送給姑母。不知麽麽可否幫忙往宮裡送一送。」
何麽麽見是話本，不由得面露男色，「宮規森嚴，這樣的雜書，怕是不好送進去。」
林知南嘆氣，「我如何不知宮規森嚴，只是，麽麽是姑母身邊的人，姑母如今是個什麼情況，麽麽應該也清楚。我瞧著這些東西還算有趣，用來打發時間甚是不錯，總好過姑母一直陷在過去，生生將自己熬……」
她沒有說完，何麽麽已然明白，隨即點了點頭，「老奴明白。老奴明日便往宮裡送去，也會將姑娘的囑咐帶到。」
何麽麽抱著話本離開。
林知南身子有些乏，卻還是撐起身子，讓人帶著熬好的燕窩粥往君蘭苑而去。
……
夜已深，君蘭苑的書房卻還亮著燈。
不得不說，夏君賢能考上狀元，除了學問好，他本人也是十足勤奮。
「少夫人。」東升行禮的聲音將夏君賢從思緒中拉回來，抬眼便見到林知南端著燕窩走了進來。
林知南將燕窩粥放在桌子上，柔聲道，「夫君用些燕窩粥暖暖身子。」
夏君賢只覺得越是接觸，他便越不能對林知南冷下臉。
可一想到正在府外等著他的蘇染染，他的心便會被愧疚充斥。
夏君賢緊了緊拳頭，勉強露出一個笑容，「勞娘子費心。」
林知南微微搖頭，道，「這是我該做了。倒是夫君，學問重要，可身體也重要，該早些休息才是。」
夏君賢喝了粥，身上的確暖了些。
他動了動發酸的手腕，嘆了一下，道，「我今日收到起復的調令，竟是工部主事，著實令我不解。」
林知南詫異，「工部主事乃從六品，比之夫君先前的編修還高了一級。夫君不高興？」
夏君賢不由得失笑。
哪怕是林家這樣的大家族，女子對於朝堂事務的了解依舊太淺薄。
工部不過是六部之中最無關緊要的地方。
別說主事，就是員外郎，都不過管一些雜事，哪裡比得上翰林院？
非翰林不入內閣，可見翰林院分量之重。
他寧願回去翰林院當一個編修也不願當著勞什子主事！
按理說，林知南一個女人不清楚這裡面的彎彎繞繞，林家人不該不懂。難不成？
夏君賢眸子閃了閃，笑道，「莫不是你覺得主事品階高，這才讓林家替我將職位安排在此？唉，這委實沒有必要。」
林知南笑著打斷他，「夫君說笑了。官場上的事，我如何懂得？再者，官職調動一向都是吏部的事，林家又如何能插手？」
「夫君該知道，林家向來是不管這些事的。」
夏君賢微微蹙眉。
不是林家？
那就是林家的對頭，故意給他使絆子？
他心裡不由得一陣懊惱。
娶了林家的姑娘，相當於上了林家的船，少不了會被林家的對頭針對！
可若是林家完全不管這些事情，那他豈不是連翻身都困難？
他又何必娶林知南？
林知南像是才反應過來一般，驚道，「夫君可是不喜歡工部主事這個位置？」
夏君賢回神，道，「無關喜歡與否。關鍵在於，為夫是做學問的，對於工部、工匠這些，可謂一竅不通，只怕是做不好這個位置。」
林知南若有所思。
夏君賢眉心一動，「不知娘子可否請岳父大人為我說情，將我調回翰林院？」
看著他飽含希冀的表情，林知南心裡不停冷笑。
林思勉怎麼可能伸手幫一個要毀了自己女兒的人渣？
她面露難色，「此事，父親曾經倒是說過。如今翰林院職位沒有空缺，想進去怕是艱難。再者，如今二皇子勢大，林家幾乎是眾人的眼中釘。怕是……」
夏君賢瞬間明白她的意思。
朝堂黨派之爭由來已久，若林家插手，少不得就會變成用來攻奸太子的把柄。林家謹慎理所當然。
這麼說，這個虧，他是吃定了。
他長嘆一口氣，反倒安慰起林知南來，「既來之則安之。不過一個工部主事，倒也無妨。回翰林院之事不過是我隨口一提，娘子萬不可同岳父大人提及。」
林家已經幫忙將堇哥兒送入國子監，他實在不該再開這個口讓林家為難。
他這個冷板凳是替林家做的，想來，林家今後定會想辦法補償他。
可惜了，慈安寺的時候林知南沒有中招。如此，他也只能再多一點耐心。
夏君賢看了一眼放在桌子上的燕窩粥，良久，露出一個笑容來。
林知南既然肯費心給他送粥，想來，心裡是有他的。只要把握住這一點，不愁林家不扶持於他。
只能暫時委屈染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