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知南第二日才收到李宏泰傳來的消息,說蕭景辰帶兵出海追擊海寇去了。
「半夜送來的消息。聽說足足屠殺了三個漁村,死了近千人,一個活口都沒留下。將軍得了消息後立馬整軍出發了。」李宏泰說起送回來的消息時,滿臉的驚恐和悲痛。
「將軍沒來得及交代,只說讓小公子這些日子不必過去,自己在家裡練習即可,待將軍回來後再做檢驗。」
所以,他這才特意上門,將事情告知。
林知南聞言,心中隱隱有些不安。
將李宏泰打發回去後,想了想,還是去了一趟縣衙。
因著臨時出這麼大的事,朱濤也是天不亮就出城去了。縣衙里只留了幾個平日主事的人。
林知南不放心,去了縣衙後頭見陶氏。
陶氏聽說她的來意,也是唏噓不已,「近千人,一個不留。這幫海寇委實太兇殘。我家老爺是又驚又怒。聽聞蕭將軍帶兵追擊,也急急帶了人過去。一來,是穩定民心,二來,也是為了能及時調度,好助將軍一臂之力。」
林知南卻是不解,「海寇雖說兇殘,可以往更多是搶東西。下這樣的狠手當真聞所未聞。」
尤其是這些年,朝廷大力發展海運。已經有五六年沒出過這樣大的事情。
「是否是出了什麼變故?」
陶氏哪裡懂這些,聞言不住搖頭,「這我就不清楚了。老爺走得急,也沒留什麼話。」
她雖什麼都沒說,林知南卻得了不少信息。
也就是說,近期海上並沒有什麼特殊的事情發生。
那這些海寇突然發難,就顯得更加奇怪了。尤其是在蕭景辰剛端了一窩海寇的情況下。
據她所知,這幾日海上比以往更加太平。
在所有人都收斂的情況下,這一群海寇卻突然出手,屠殺近千人。
這不像肆無忌憚,倒像是故意挑釁,將蕭景辰吸引走?
想到這一點,林知南的心猛的一跳,眉頭緊緊皺了起來。
難不成,這些海寇下了陷阱,打算對蕭景辰不利?
陶氏不知她所想,只以為她是在擔心海上貿易的事,勸道,「依我看,這段日子海上不太平。你那些船隊還是不忙出海了,省得出了意外。」
林知南不好同她解釋,胡亂應下後便急急告辭離開。
一路去了商行。
海寇作亂的消息傳得快,商行的人自然也都知道了,有的人憤怒,有的人驚恐,有的人悲痛。
林知南將曲延年叫來,吩咐道,「收攏各處船隊,讓他們全部都回來。」
曲延年點點頭,「這個時節,大部分船隊也都在近處。我已經派人送消息過去了。這一兩天便會回來。」
林知南的吩咐卻不僅僅是這些,又道,「你將人手都收攏好。表面整修,暗地裡都準備起來。動作小一些了,別讓人,尤其是嶺南王府發現端倪。」
曲延年聽得心頭大驚,「東家,這是何意?」
林知南微微搖頭,「我也說不清楚,只是一種直覺。似乎這一次海寇作亂,是衝著蕭景辰來的。」
曲延年的手狠狠一顫,「東家是覺得,海寇們在引蕭將軍出去,準備埋伏將軍?」
「說不清楚。一般海寇都是為財。且怕官府追究,這些年並不會大肆動手傷人。這一次,他們竟然殺了千人,著實是太奇怪了。」林知南解釋道。
聽她這麼一說,曲延年也發現了其中奇怪的地方,「東家說得不錯。且一般海寇都是對商船出手,甚少上岸來。這一次突然上岸殺人,著實是出乎意料之外,有太多蹊蹺的地方。」
「莫不是,因著將軍剿滅了一支海寇,眾人兔死狐悲,聯合起來要對付將軍?」
要麼就是,想挑釁蕭景辰,給自己長名氣?
如今周邊的海寇,有哪一隻有這樣的底氣?
林知南拿不準真相,想了想,又道,「以蕭景辰的本事,自然是無懼。唯一讓人不放心的,便是海上作戰。」
「他來番縣的時日尚淺,對海上作戰還不夠熟悉。上一次雖然贏了,但也是吃了不少暗虧……」
曲延年詫異的看了一眼林知南,「東家連這樣的軍情都知道?」
林知南微微一頓,沒理會他這個問題,繼續道,「總的來說,現在海上作戰,他的經驗還不夠。若海寇的真的是有心算無心,難免會出現意外。」
真到那時候,能指望誰?
市舶司那一群養尊處優的人嗎?
定然是不成的。
曲延年明白了,「東家放心。我會吩咐下去,讓他們做好隨時出海救人的準備。」
商隊能組建起來,自然有一股他們自己能夠掌控的海上作戰力量。
這些都是暗地裡的,也是大傢伙心照不宣的。
不然,真遇上了海寇,總不可能指望海師派人來救?真要是那樣,別說貨保不住,人也早就涼涼了。
安排好這些,屋子裡沒了別人,林知南的心才微微放下來,長長舒了一口氣。
曲屏沒忍住笑道,「蕭將軍平日對夫人總擺著個臭臉,要奴婢說,夫人大可不必管他。真要出手,只會暴露實力,惹得他人忌憚,麻煩不斷。」
林知南瞥了她一眼,有些沒好氣道,「在你眼裡,你夫人我難不成是個知恩不報,冷血無情的人?」
「既然猜到可能有問題,又怎麼可能袖手旁觀?裡頭可不止有蕭景辰,還有大晉的千萬士兵。」
「而且,若真讓這些海寇放肆,後面損失的還是我們自己的商隊。」
一旦海寇肆虐,海上的貿易就無法開展。商行的運轉也會跟著困難起來。
不論從哪一點看,她都不可能不出手。
曲屏有些呆愣,默默想著,「承認自己擔心蕭將軍,就有這麼難?」
不過她也不拆穿,只安慰道,「蕭將軍不是尋常將領,上一次,他不也打贏了?戰神的名頭可不是虛的。夫人其實不必這麼憂心。」
「但願吧。」
林知南抬頭看向窗外。
那裡,陽光熾烈,熱氣瀰漫。
這樣的天氣,海上更不會太平。
但願蕭景辰他們不會出現意外才是。
……
就在林知南為海上的情況擔心時,一輛馬車晃悠悠的駛入番縣的城門,一路來到嶺南王府才慢慢停了下來。
一個鬚髮皆白的老者,從馬車上,被人攙扶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