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知南聞言，不由得笑了，
「今日是李夫子收徒的大日子。聽聞，這次李夫子是打算收關門弟子的。可見對今日的重視。殿下當真要在今日動手傷人嗎？」
蘇染染心中陡然一個咯噔，咬了咬唇，連忙拉住長公主的袖子，低聲提醒，「母親，堇哥兒拜師的事情重要。」
長公主自然知道拜師的事情重要。
若她真動了手，以李夫子的性子，怕是收徒之事與蘇堇禾就無關了。
白跑一趟就算了，說不定還會單獨蘇堇禾的學業。
不值當。
「且讓她再得意一陣，待堇哥兒拜了師，再收拾她不遲。」
長公主覺得蘇染染這話也有道理。
況且，她還打聽到，如今蕭景辰已經帶兵出海了，沒人能護著林知南。屆時，還不是她想怎麼拿捏就怎麼拿捏。
「哼，伶牙俐齒。你這般心性，怕是李夫子也看不上，不如早些家去，也省得浪費彼此的時間。」長公主冷哼一聲道。
林知南笑了笑，「那就不勞殿下費心了。」
這番笑意，在長公主看來，真真是有恃無恐。
切榮你再得意幾日。
「哼！」
長公主甩袖離開。
林知南也收起臉上的笑容，坐回原處。
一旁吐槽的夫人看了看左右，湊到林知南身邊，道，「你好大的膽子，也不怕她真的發作？」
林知南對上她一臉八卦的表情，有些無奈的扯了扯嘴角，道，「今日是李夫子的收徒之日。長公主一心想幫外孫兒解決學習的事情，自不可能發作。」
那夫人撇撇嘴，沒說話，臉上嫌棄之色卻是半點不少。
林知南失笑，低頭去看兩個孩子準備的東西。
那夫人眼睛滴溜溜一轉，又開口道，「聽說貴公子同李夫子一道喝過茶，想來定是知道夫子的喜好的。妹妹，你看我們兩也算有緣，今日隨意一坐，能坐到鄰座上。你偷偷同我說說，李夫子喜歡什麼樣的文章？」
林知南一愣，有些詫異的看了她一眼。
本以為這人是膽子大，不怕得罪長公主，沒想到是另有所圖。
說那幾句話，竟然是為了同自己套近乎，好了解李夫子的喜好。
林知南沒注意到的是，這夫人的話一出，周邊不少人都豎起耳朵，仔細聆聽著。
只是可惜，現實終歸要令眾人失望了。
只見林知南有些無奈的搖搖頭，道，「也不過一次的功夫，算是誤打誤撞遇上了。夫子同我家哥兒不過是閒聊，並未說其他的。」
那婦人不死心，忍不住將身子探了過來，「妹妹，你何必藏著掖著呢？你家哥兒才這么小，要拜這麼厲害的老師做什麼？不如，告訴我。」
「若我兒能成為李夫子的關門弟子，必定求了師父，再收一個徒弟，如何？」
「不如何。」林知南斷然拒絕。
「誒，你這人不要不識好歹！」那婦人被當場落了面子，臉色頓時難看起來，「你兒子這么小，又這麼笨，反正也選不上，你何必這麼藏著掖著？」
別的人都在寫字，只有林以珩一個人在紙上花來畫去，瞧著腦袋瓜子就不甚好的樣子。
反正都沒戲，分享一下又怎麼了？
若不是顧忌李夫子，林知南高低要給這夫人一巴掌。
不過，看在李夫子的面子上，這一巴掌，她先存著。
「夫人的兒子倒是不小，就是看著不太聰明的樣子。別說李夫子沒有什麼秘訣，便是有，給了你，你兒子也未必能折桂。你又何必這麼白用功夫呢？」
「你你你……」夫人怒道，「呸！虧我還在替你鳴不平，沒想到你竟然是這么小氣的一個人，怪不得長公主看你不滿意呢。」
「忘恩負義，小氣！這種人也好意思來李夫子這裡選徒，早該打出去。」
那夫人甩袖離開，嘴裡罵罵咧咧的。
林知南只覺得這人腦子大約也壞掉了，低頭對林以珩和許意道，「這便是做事只求捷徑，做人太過自我。任何時候，都切莫如此。」
兩個孩子憤憤的點頭。
若不是林知南來之前就囑咐他們不能惹事，兩人絕對不會讓這人這麼輕易的離開。
因著這一番動靜，原本心心念念想來同林知南打聽的人皆是歇了心思。
這樣的關頭，誰會願意告訴別人李夫子的喜好呢？是她們，她們也要藏著掖著的。
「凌東家。」
忽然，一個聲音在林知南身後響起，竟是蘇染染走了過來，滿臉帶著笑意的喊道。
她身邊是蘇堇禾。
此刻的蘇堇禾，目光不受控制的落在林知南身上，似乎有諸多話想說一般。
林知南不用抬頭，便能聽出她的聲音，面上的笑意褪去，聲音也冷了幾分。
「蘇姑娘。」
蘇染染在百竹園轉了一圈，對今日來園的人也算是有了了解。
無外乎都是一些山野村夫和商行門戶，除了幾個世家的人，其他皆是難登大雅之堂。
而幾個世家的公子，論起學問來，也難以與蘇堇禾相提並論。
她越了解，心裡越發得意，覺得今日之事已然十拿九穩。
不過，聽到林知南同那位夫人的對話，她還是動了心思。
剩下的一成在林知南身上。只要林知南肯說，她家堇哥兒能當李夫子的弟子，那便是板上釘釘。
唯一讓她不舒服的，便是眼前這張臉實在太像林知南了。
她心裡雖然明白，原先的林知南已經死了，卻控制不住將眼前這位東家當成林知南來對待。
「凌東家何必拒人千里之外呢？」蘇染染道，「說起來，也只是因為東家長得太像故人，母親和我這樣才將你誤認了，並非故意的，你又何必放在心上？」
林知南忍不住笑了，「某天，你走在大路上，迎面來了一個人，你怎麼也看不爽就上去打了一巴掌。之後，你同人家說是你自己手癢，讓那人別介意。蘇姑娘猜，那人是笑著說沒關係呢，還是一巴掌給你打回來？」
蘇染染一愣，隨後臉色一陣扭曲，「話不是這麼說的……」
「那要怎麼說？」林知南繼續笑著，「我若真長得像樂安郡主，蘇姑娘怕是心裡恨我到了極致。我若長的不像樂安郡主，蘇姑娘又何必來此為自己開解？不論如何，蘇姑娘都不必裝模作樣，那才是真正的浪費彼此的時間。」
「你！」
蘇染染氣得牙根痒痒。
若不是白熊嶺絕無生還的可能，她真的懷疑，眼前這個人就是林知南。
說話著實太氣人了，讓人恨不得一巴掌直接打在她臉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