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切發生得如此突然。
等眾人反應過來時,張麽麽頭上已經血流如注,整個人進氣多出氣少。
原本,林知南同玉竹坐在外頭的馬車裡,只是過來看一下情況的。
不料竟然會發生這樣的事。
玉竹反應很快,拿著藥箱就衝下了馬車。
可她一搭脈,便朝嶺南王無奈的搖搖頭。
張麽麽存了死志,這一下已然救不回來了。
嶺南王臉色頓時變得難看。
長公主伸手,拍了拍嚇得抓住她胳膊的蘇染染,這才目光森然的看向嶺南王,道,「皇弟滿意了嗎?」
嶺南王抿唇,一時變得啞然。
他著實沒想到長公主及她身邊的人會有這樣的決斷。
原本嶺南王妃被下藥,受了委屈的是嶺南王府。可如今,張麽麽直接畏罪自殺。
一條人命直接將他逼死皇姐身旁親近之人的名頭給扣實了。
他不僅不能追究長公主暗害嶺南王妃的罪責,還要擔了一個逼死老麽麽的罪名。
只怕,沒幾天,彈劾他的摺子就會遞到皇帝的案頭。
他會比長公主更加難以度過。
長公主眸子中閃過一絲嘲弄,冷然道,「今日之事,本宮記下了。送客!」
嶺南王抬眸,沒有錯過她眸子裡的譏諷,臉色也跟著冷了下來。
「皇姐好本事。今日之事,本王也記下了!」
「走!」
兩人之間原本偽裝的和睦再也不見。
一眾人從驛站離開,只剩下院子裡的張麽麽無聲無息的咽了氣。
玉竹嘆了一口氣,也拿著藥箱回到馬車之上。
離了眾人的視線,玉竹臉上這會才出現後怕之色。
「姐姐,皇家之人一向這麼輕視人命嗎?」
她不是傻子,自然看出來,張麽麽這是替長公主背了黑鍋。而最讓她震驚的是,長公主三兩句話就讓張麽麽心甘情願的去死。
林知南幽幽嘆了一口氣,「於上位者而言,人命一向賤如草芥。」
「是啊。尊貴如樂安郡主,長公主不也是說殺就殺了。」玉竹想起長公主殺害樂安郡主的事情,也跟著感嘆,「五年了,也不曾見到長公主受到什麼責罰。」
可見皇權的至高無上。
林知南聞言,不由得笑了笑,「多行不義必自斃。這天道,最是公平。」
玉竹一愣,隨後笑了,「果然,還是姐姐想得明白。」
長公主這麼一出,本也有朝林知南來的意圖,不想林知南很是冷靜,並沒有因著一個算計就失了理智。
玉竹心裡越發喜歡起林知南來了。
「對了,姐姐,長公主身邊那個同咱們差不多大的姑娘是誰?我瞧著她同長公主很是親近的樣子。剛才,張麽麽尋死,我看她被嚇得都躲進長公主的懷裡了。長公主竟然也沒有生氣。」
林知南都不用想,便知道她說的是誰?
「你說蘇染染?她便是長公主那個遺失多年的女兒。」
玉竹一愣,「女兒?」
「怎麼?」林知南覺得她樣子有些奇怪,不由得問道。
玉竹想了想,道,「我觀那蘇染染面相,與長公主長得不像母女。」
林知南微愣,隨後笑了,「認識這麼久,我竟不知道你會相面。」
「倒也不是相面。」玉竹解釋道,「師父有一個冊子,專門研究父母與子女的傳承關係的。」
「我因著好奇,也看了不少。自那以後,便開始下意識的注意父母和子女的面相。」
「比如珩哥兒,就長的同姐姐你有六分的相似。剩下的四分,定然就是像孩子的父親了。」
說到這,她忍不住笑了,「珩哥兒會長,儘是挑了長處長的。瞧著同林家那邊竟然都不太像。」
林知南聞言,心頭忍不住「咯噔」一下。
也幸虧玉竹不甚在意,只是隨後一說,又說回蘇染染和長公主身上去了。
「我瞧著兩人頂多有一分相似,真是奇怪。」
林知南挑挑眉,「你看著,她們只有一分相似?」
玉竹點點頭,補充道,「一分都高了。」
林知南皺起眉頭,腦子裡想著玉竹的話,竟然覺得很有道理。
她從前沒留意這點,現在想來,兩人的長相的確相似度極差。若不是有那枚玉佩,怕是誰都想不到蘇染染會是正公主的女兒。
「難不成,蘇染染長得像她的父親?」玉竹喃喃道。
林知南聞言,微微點點頭,「很有可能。我聽說,長公主認回這個女兒,是有信物的。想來不會認錯。」
如今回想來,那枚玉佩,的的確確是皇家才能拿出來的東西。
可惜,她對長公主的駙馬實在沒有印象,不然,倒是可以論證一番玉竹的話。
……
想著嶺南王妃還未醒,林知南同玉竹又回了王府。
剛進二門,便有下人找來,說是王妃醒了。兩人連忙快步往裡頭走去。
見到林知南,嶺南王妃眼角便忍不住滑下一滴淚來。
便是生兩個孩子的時候,肚子都不曾這麼疼過。那一刻,她真覺得自己要死了。
不知為何,見了林知南,她心裡的委屈和恐懼便再也控制不住,一股腦宣洩出來。
林知南快走兩步,握住她的手,安慰道,「你沒事。就是吃錯了東西,如今已經好了。」
安撫好一會,嶺南王妃的情緒才穩定下來。
玉竹伸手去把脈。
結果同先前范神醫所說的一般,徹底傷了身。
她看了一眼林知南,才道,「王妃是吃了寒涼之物,傷了身。這些日子先靜養一段時日,慢慢就能恢復過來。只是切記,萬不可以再用寒涼之物了。」
嶺南王妃微微一愣,「本宮不曾用過寒涼之物啊。」
她不過吃了些甜醬,往年又不是沒吃過。
林知南想了想,還是將水麽麽和長公主聯合下藥的事情說了。
「張麽麽攬了所有的罪責,說是看不慣王妃您趕長公主出府,這才憤而下手。如今已經以死謝罪了。」
嶺南王妃聽聞,臉色十分難看,「本宮不相信,一個下人,竟然膽大妄為到如此地步!」
可笑的是,那張麽麽分明沒有那樣的忠心,又怎麼可能對她下手?
唯一的可能,就是長公主下的令。
「她好歹毒的手段!」
正說著,門口傳來一陣嘈雜之聲,水麽麽的哭喊聲隨即傳來。
「王妃,老奴錯了。念在老奴辛苦伺候了您一輩子的份上,您就饒了老奴這一回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