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對林玉珍的這番指責，林知南只是笑了笑，「小姑這話，我倒是不懂了。」
「我記得交州這邊的習俗，高堂過世前便會將底下兄弟的家分好，可沒有高堂不在，兩家遲遲不分家的先例。怎麼這理所當然的事情到了小姑這裡，便成了是攪家。我不理解。」
林玉珍面色一滯，隨後冷然道，「不分家那也是為了你們二房好。你們二房沒有男丁，這日子要怎麼過？」
「如今你們非要分出來，大哥因著擔心你們家裡的事情，更是整宿整宿的睡不著，生怕將來沒臉見父母、兄弟。」
「大哥照顧了二房這麼多年，你們不該如此忘恩負義。」
趙氏聞言，臉上隱隱有惱怒閃過，卻不知為何，又將頭低垂了下來。
林知南笑道，「看來有些事，大伯並未告訴小姑。小姑不清楚內里的緣由，我也不好辯駁，若您真想知道，自可以去問問大伯。」
林玉珍皺起眉頭，「你什麼意思？」
林知南沒有解釋，道，「至於小姑說的我們沒有男丁，日子要怎麼過的問題。其實是小姑你多慮了。」
「過日子嘛，需要的是銀子。只要有手有腳，再勤奮一點，還能找不到一點吃的？」
有沒有男丁，其實沒什麼區別。反倒有的人家，有男丁還不如沒有。
「小姑只瞧瞧，我們如今的日子過得如何？」
自然過得很好。
有這麼大的院子，還有兩個婆子照料。家裡一應器具都是齊全，吃食上更沒有短缺。只看著趙氏和林嵐的臉色就知道，同兩人在林家時面黃肌瘦的樣子判若兩人。
林玉珍便是想挑，還真挑不出什麼問題來。
昨日看過之後，她還想著讓林遠志他們一家搬過來。這樣，她臉上也有光。
只一句，她娘家在番縣有一處漂亮的院子，就足以讓她在孫家揚眉吐氣。
「那過日子總歸和過日子是不一樣的。」林玉珍想了半天，最終話題還是落到林嵐身上，「若是沒分家，家裡有男丁，嵐姐至於親事這麼艱難？我聽說先前我大哥都已經給嵐姐相好一門婚事的，只是你不同意，為何？」
「我可警告你啊，嵐姐兒是我們林家的人，可不許你起什麼歪心思。」
林知南差點被氣笑了。
這林玉珍顯然是什麼都不知道就往這裡衝來了，就是不知道她知道真相後還有沒有這樣的臉。
正好林以珩拿了藥膏過來，林知南便以上藥為由，讓孫小翠同葉麽麽離開了。
等幾個晚輩走了，林知南才看向趙氏，道，「說起嵐姐兒的親事，我倒是看了幾戶人家，您且瞧瞧。」
自從分家後，林知南便一直記得這件事情，為此，還特意託了縣令夫人，幫忙查看人選。
如今一番挑選，還真找到幾個合適的。
林玉珍微微瞪眼。
她沒想到將林知南竟然已經給林嵐看好了人家，這同她設想的實在太不一樣了。
她有些酸，「以二房現在的條件，能找到什麼好人家？」
林知南也不在意她的酸氣，繼續道，「一戶是就在番縣的郊邊，姓周。你別看他家在鄉下，但家裡良田百畝，還有一艘船在海上跑貨，是個十足的鄉紳。這人也是個爭氣的，如今已是秀才，且今年秋闈，能中的概率不低。」
聽著這個條件，趙氏十足的滿意。
卻聽林玉珍冷笑一聲，道，「若真是這樣的人家，又怎麼可能看上嵐姐？」
不是她非要貶低她家這個侄女。
樣貌嘛，也不出挑，性格也不頂好，也沒個一技之長，父親兄弟都去了。這樣的條件，正經的好人家家裡，可是萬萬看不上的。
「別是什麼歪瓜裂棗，拿來搪塞我們嵐姐兒的吧？」
聽到林玉珍這麼說，趙氏臉上的喜色褪去了一半，看著林知南的眼神中帶上了質疑。
林知南笑道，「他是秀才，又怎麼可能是歪瓜裂棗？不過有一點，我也明說，他先前是定過一門親事，只是那姑娘身子不好，還沒過門就去了。」
「他是個痴情的，為那姑娘守了三年，又遇上科舉，遲遲沒有議親，所以年歲上，比之嵐姐兒大了六年。」
林玉珍聞言，不由得笑了，「我說呢，原來是大齡，剩下來的啊。我就說呢，你能找到什麼好人家？」
趙氏也有些勉強，道，「這……六年，是不是太大了些？」
林知南嘆了一口氣，「年歲上是大了些，可母親，成親嫁人，不單是看年歲，更要看性情以及家人。」
「你只看他為了一個未過門的妻子都能守節，便知他是個好的。」
「他父親……同我生意上有些往來，人品這一塊自是沒話說。」
「仔細算來，他的家私、人品、樣貌，樣樣都是不缺的。湊巧，他母親同縣令夫人提及過他的婚事，縣令夫人又找到我這裡來，我這才過來問問。」
這一句話說得林玉珍心頭又是一跳。
聽話里的意思，林知南找的這戶人家，同縣令夫人還有些關係。甚至，林知南同縣令夫人也有來往。是了，林遠志說過，她似乎同縣令熟識。
一瞬間，林玉珍便知道林知南找來的這戶人家不一般。
她微微眯起眼睛，看著趙氏似乎很滿意的模樣，冷笑道，「你把這人說得天花亂墜，這樣的條件，若他沒什麼問題，又怎麼會看上嵐姐兒？」
「哼，你就老實交代吧，到底瞞了些什麼？」
「是這人身子不好，還是在外頭養了外室，又或者有什麼隱疾！不然，我絕對不信這樣的條件，能同二房說親！」
她對孫小翠看的親事，比這人差得不是一星半點。只論秀才這一層，他們家就萬萬高攀不上。更別提這人家裡還同縣令一家有來往。他們都攀不上，二房憑什麼能攀上？
她根本就不信林知南找的這個人沒有問題！
林知南如何不知道她的想法？
兩個成親，結的是兩姓之好，自然要講究個門當戶對。林嵐的條件，如林玉珍所言，是差了些，她承認。
可那是從前。
林知南勾唇輕笑，「我的小姑子，再好，她都能配。」
林玉珍一愣，一時竟說不出話來。
「母親也不必太過憂心。」見趙氏拿不定主意，林知南道，「結親的事情也不是一日兩日就能定下來的。總要見過，細細問詢之後才好做決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