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樣秉燭夜聊的，還有長公主等人。
「蕭景辰簡直欺人太甚！總有一天，本宮要將他碎屍萬段！」平陽長公主手邊的杯子被震得叮噹作響。
蘇染染連忙上前，輕輕給她撫背，「娘親別生氣。蕭景辰不過是一個武夫，興許哪天就死在戰場上了，您何必跟他一番見識？」
長公主聞言一陣冷笑，「鎮北軍全軍覆沒，這些年，陛下一直沒說要重建鎮北軍，反而從西北調了大軍過去駐守，緣何不是忌憚他的緣故？可笑他竟然不自知，還如此跋扈。」
「若不是……因著當年的事，陛下生本宮的氣，本宮一個摺子，就能要了他的腦袋！」
對於蕭景辰，蘇染染自然是恨的，聞言不由得咬唇道，「可我怎麼聽說，他這幾年在大晉各處剿匪，立下軍功無數？」
長公主聞言，不由得笑了，「這便是你不懂的地方了。」
「你可知，對一個將軍而言，最重要的是什麼？」
蘇染染想了想，老老實實搖頭，不懂。
長公主道，「不是那一等一的軍功，而是那誓死追隨的將士！有了追隨的將士，他這個將軍才叫實至名歸。」
「如蕭景辰這番，四處漂泊，除了身邊的小護衛，沒一個真心跟隨之人，不過是一個空頭將軍，徒有虛名罷了。」
「什麼時候，大晉不需要他這把刀了，也就到了他這把刀該斷的時候。」
蘇染染笑著道，「那娘親您就更不必為他生氣的。」
長公主聞言，頗為贊同的點點頭，「只是可憐我們堇哥兒落了水，白白吃了這麼大的虧。」
若不是蕭景辰阻攔，她此刻定然已經將那兩個小混蛋拿過來，狠狠抽打。
「如今這樣，倒也不全是壞事。」長公主想了想，又說道，「堇哥兒在王府受了委屈，王兄總不能視而不見。屆時，拜師的事情上，他也該為堇哥兒出份力。」
蘇染染眸子裡閃過一抹精光。
若是這樣，那就太好了。
正說著，張麽麽傳話來，「堇公子來請安了。」
蘇堇禾很快走了進來。
長公主連忙招手，讓他坐到自己身邊來，仔細打量一番。
「你這孩子，不是讓你早些歇下，怎麼又跑本宮這裡來了？可是哪裡不舒服？」
蘇堇禾乖巧的笑了笑，道，「孫兒很好，外祖母不必擔憂。不論如何，都該來給外祖母請安的。」
這五年來，晨昏定省他幾乎沒有落下過一次。
長公主聞言，心頭一直感動，「你這孩子，就是太懂事了。」
「是外祖母和母親教得好。」蘇堇禾道。
一句話，將兩人一起誇了，兩人臉上瞬間出現笑容。
見兩人心情都不錯，蘇堇禾露出欲言又止的表情來。
長公主拍了拍他的手，道，「你這孩子，本宮面前，你還有什麼不敢說的？直說就是。」
蘇堇禾這才深吸一口氣，道，「孫兒今日……今日見到嫂……林知南了！」
「什麼？」
「不可能！」
長公主和蘇染染聞言，竟是一驚，齊齊控制不住喊了出來。
蘇染染更是驚得直接碰掉了手邊的茶杯。
長公主到底是經過大風大浪，很快冷靜下來，伸手示意蘇染染先坐下，這才轉頭看向蘇堇禾，「怎麼回事？你仔細說說。」
蘇堇禾便將在王府遇到林知南的事情說，末了又有些遲疑道，「那人看著同林知南長得一模一樣，只是……」
「只是什麼？」
「只是，她似乎不認得我了。」蘇堇禾垂下頭來，有些難過的說道，「說話的語氣，也不大像。」
聽他這麼說，長公主和蘇染染都是鬆了一口氣。
長公主道，「那肯定只能長得像。」
「林知南墜下懸崖，早就死的不能再死了，又怎麼可能會在嶺南出現？」
蘇堇禾聞言，不由得緊了緊拳頭。
這也是他遲遲想不明白的地方。
「可是，她真的長得一模一樣。我不會認錯的。」
長公主和蘇染染對視一眼，道，「這天下長得像的人也不是沒有，沒什麼稀奇的。」
「你也說了她說話的語氣不太像，那就絕對不是同一個人。」
「是嗎？」蘇堇禾有些茫然。
長公主拍了拍他的手，道，「自然。你定然今日落了水，嚇著了。好好同張麽麽回去歇息，明日起來，便好了。」
蘇堇禾最終遲疑的點了點頭，同張麽麽離開了。
他一走，蘇染染的臉色就變了，「娘親，難道！」
長公主白了她一眼，道，「鎮定些。最多就是長得像的人而已，你急什麼。」
「那白熊嶺是什麼情況，你又不是不知道。那麼高的地方摔下去，誰還能活？」
「可是，京師衛的人不是一直沒找到屍體……」
「那是因為底下是湍流，早就將屍體沖走了！」長公主厲聲道，「她早就屍骨無存，你不要自己嚇自己！」
蘇染染咬著唇，沒有繼續說話。
長公主道，「林家每年的忌日你也都瞧在眼裡。怎麼如今孩子一句話，就讓你魂不守舍了？」
蘇染染勉強一笑，「我……我就是怕……」
怕林知南沒死。
她先前的苦都白受了！
長公主又白了她一眼，「行了。既然不放心，就讓底下的人去查。本宮也想看看，這人到底是個什麼來頭。」
如今，長公主雖然失了勢，可要查一個人，還是很方便的。
很快，關於林知南的消息便遞了上來。
「那婦人是錦雲商行的東家。錦雲商行大約在七年前組建起來，五年前在番縣已經有不小名頭。後來借著出海，一舉成為嶺南最大的商行。」
「那婦人是個孀居的。夫家姓林，叫林青。五年前戰死沙場，只留下一個遺腹子。生辰是五月初五。」
長公主看著這一條條的信息，懸著的心也鬆了下來，笑著對蘇染染道，「你自己看，可放心了吧？」
蘇染染自然也是都一一看過的，聞言連忙賠笑道，「放心了放心了。」
「只看著孩子的生辰就對不上。若是林知南，孩子出生該是七月。都說七活八不活，若這人是林知南，這孩子可長不大。」
五月出生的話，林知南肚子裡的孩子才八個月大，指定是活不成的。
蘇染染確定了這一點，心底長長出了一口氣。
「據見過她的人描述，樣貌上的確與林大姑娘有七成相似。」
見到這一條，長公主不由得笑了，「本宮就說好端端的蕭景辰非冒出來護那個小兔崽子呢，原來，是他母親長得像林知南啊。」
蘇染染心頭一跳，「娘親，您是說蕭景辰喜歡林知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