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論林知南想不想同蕭景辰再有來往,這一頓謝肯定是免不了的,不然,在朱濤和眾人面前,這件事說不過去。
蕭景辰沒說話。
朱濤看了看兩人,眸子裡閃過一抹狐疑,面上卻是笑呵呵道,「番縣出了這樣的事,本官合該出力,救命之恩委實談不上。既然凌東家盛情相邀,下官定當作陪。」
話音剛落,朱濤就感覺一道冰冷的視線落在自己身上。
六月的盛夏里竟生生冷得他打了個寒顫。
他有些不明所以的抬頭去看,就見蕭景辰已然若無其事的收回目光,一時間更加茫然。
不是,這位將軍是什麼個意思?這是希望他赴宴還是不希望他赴宴啊?
林知南見他沒說話,倒是鬆了一口氣。
她還真怕蕭景辰這個暴脾氣一下子沒忍住,要當著這麼多人跟她理論。
畢竟,她當初請蕭景辰幫忙,走的時候卻沒有打一聲招呼,還把臨雲給打暈了。在蕭景辰看來,怕是同打了他一巴掌沒什麼區別。是問,以蕭景辰的脾氣,見了她能不好好算算這筆帳嗎?
他能忍住不發作,就已經是最好的了。
林知南福了福身,同曲屏兩人一起,抱著孩子離開。
臨雲瞥了蕭景辰一眼,轉頭想說什麼,卻被曲屏狠狠瞪了一眼。
???
不是,為什麼瞪他啊?
可惜,曲屏已經抱著許意同林知南離開,沒有再理會他。
見林知南走了,蕭景辰抬腳也要離開。
朱濤連忙上前兩步,道,「將軍,將軍,請留步。」
「什麼事?」蕭景辰的神色甚是不悅。
朱濤有些無奈的摸了摸自己剩得不多的頭髮,道,「將軍來得匆忙,這些日子又一直在軍中,不得空。是以,到如今,將軍府如何安置還沒有個章程。您看?」
蕭景辰原本對什麼將軍府就不在意。
他來這一趟,是接了皇帝的聖旨,不然,他也不會多呆。
不過,既然是皇帝的聖旨,這一次,他是不會很快離開的。
「本將軍記得嶺南一直沒有設立將軍府?」
「是的。」朱濤道,「因著將軍一職虛設,所以也沒有設立將軍府。」
「嗯。」
蕭景辰說完,便抬腳走了出去。
朱濤人都傻了。
嗯。
嗯?
嗯是個什麼意思啊!
他只能再次追了上去。
這次,被臨雲攔住了,「朱大人,朱大人。」
朱濤真是被這主僕二人給整得有些懵,急道,「校尉大人,您快攔住蕭將軍啊。這將軍府的事情該早些定下來。不然,下官真不好交代啊。」
臨雲笑道,「朱大人您別急。我們將軍的意思是同意了。至於有什麼問題,您同我說就是。我自會轉達將軍。」
朱濤一愣,隨後明白了過來,頓時心頭更加無語了。
得!京城的那些人果然沒一句是騙他的。這蕭景辰真不是一般人能打交道的。
……
林知南摟著林以珩上了馬車。
看著孩子在懷裡沉沉睡去的模樣,忍不住伸手在他的小臉上摩挲兩下。
幸好,幸好,林以珩沒有事,不然,她真的不知道該怎麼活。
「余松清找到了嗎?」
曲屏正小心翼翼的摟住許意,聞言忙道,「重畫親自去盯著了,必不會讓他出了牛頭嶺。」
「將余松清從出生到現在的所有經歷都搜羅出來,送去縣衙。我要他們海天盟所有人這輩子都不能翻身。」林知南輕輕握著林以珩的手,說出的話卻帶著洶湧的殺意。
曲屏點點頭,「這也不難。曲大哥去辦,一日便能辦妥。」
林知南「嗯」了一聲。
車廂里陷入了長長的沉默。
曲屏小心翼翼的看了眼林知南,道,「今日若不是蕭將軍,怕是不能這麼快找到珩哥兒。看蕭將軍的樣子,怕是心裡生氣呢。」
林知南嘆了一口氣,低頭細細打量林以珩的眉眼,竟隱約看出幾分蕭景辰的模樣來,心越發沉了下去。
明明,永不相見才是最好的。
可惜,老天爺終究不願意給她一個安穩的日子。
……
「玉竹?你怎麼在這裡?」
林知南將孩子抱下馬車,便見玉竹站在家門口,正翹首盼著。
玉竹見到她懷裡抱著的孩子,眼睛不由得一亮,忙道,「師父聽說珩哥兒被人帶走了,說什麼都要來一趟,這會正在裡頭等著呢。」
她上前,伸手摸了一下林以珩的額頭,見沒有發燒,心稍稍安了一安。
「怎麼睡著了?」
她一邊說,一邊又去給林以珩把脈,待摸清脈搏之後,臉上出現憤憤之色。
「珩哥兒不過是個孩子,怎麼下能這麼重的迷藥?」
林知南剛放下的心又提了起來,「怎麼,會有危險?」
「危險倒不至於,只是對身體不好。」玉竹一邊說,一邊伸手去探旁邊許意的脈搏,道,「珩哥兒身體強壯倒不用太過擔心。若是遇上個身子骨弱的……呀!」
話還沒說完,她便驚叫了一聲,急急道,「他發燒了,快,送進去讓師父看看。」
身子底子弱,就會像許意這般承受不住。若只是發熱都還是小事,怕就怕還可能引起別的反應。
這會玉竹也不敢托大,索性范神醫在,便讓他直接看看。
曲屏這才反應過來,「怪不得我覺得熱呢。本以為只是天氣的原因,卻不想是意哥兒發燒了。」
「你腳程快,先送過去。」林知南道,示意兩人先行一步。
兩人也不耽誤,小跑著去找范神醫了。
待林知南抱著林以珩找到他們,范神醫已經取出銀針,開始給許意運針了。
「他身子弱,受不住藥性,需得將藥毒放出來,這燒才能退。」
見林知南進來,一臉花白的范神醫道,「珩哥兒也別抱走了,放一起。等這小子的處理完,我也給他放放血。」
這是擔心藥性太強,真傷了林以珩的身子。
林知南將人放下,微微皺眉,「這藥這麼厲害?」
玉竹一邊用酒擦拭著許意的身子降溫,一邊道,「放倒幾頭牛都可以。用這樣的量,虧他們下得去手。」
林知南的手一顫,又是一陣後怕。
幾人又是一通忙碌,才終於將兩個孩子搞定。
林知南給林以珩和許意掖好被子,才輕手輕腳的走出門來,長長舒了一口氣。
「就這麼在乎這個孩子?」
倏然,蕭景辰那冷冰冰的聲音在耳邊猛然響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