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面潑縣令大人的髒水,結果就是挨了二十大板,還要受一個月的牢獄之災。
這還是朱濤看在林青和林知南的面子上,特意減輕了量刑。
林遠志聽著這樣的結果,心底沒有多難過,反而覺得很是慶幸。
縣令大人只罰了胡氏,並未牽連到他和林家,就不算太壞。
至於胡氏……回頭讓孩子去牢里看看就是。
山風吹過,林遠志這才驚覺背後竟是已經冒出了一身的冷汗。
林知南早就沒了蹤影。
而山上的人經過剛才的事情也離他們遠遠的。
林遠志看著手裡拿到的一百錢,隱隱有了一種被騙的感覺。
他是為了銀子才決定遷墳的,卻沒想到分到手裡的只有一百錢。
為了這一百錢,他把最後拿捏林知南的把柄也給送出去了,家裡的婆娘也因此挨了打?
「怎麼就給了這麼點銀子?」一旁有人開口詢問。
「嗐,你怎麼這麼不知足?」有人答道,「沒看那墓碑上寫的,烈士陵園是錦雲商行的人出銀子給辦的。買山頭,刻碑立字,前後花了至少幾萬兩齣去!錦雲商行再有家底,也不能這麼揮霍吧。能給咱們貼補遷墳的銀子,已是不錯。你仔細瞧瞧,今日來的人家,足有一兩萬。哪怕一家只給一點,也是一筆不小的數目。」
「是這個理。」
眾人覺得錦雲商行做到這份上,已是仁至義盡,不好再說什麼,紛紛約著下山。
林躍凡愣愣的看著不斷離開的眾人,忽然拉了拉林遠志的衣服,「祖父,還買肉包子嗎?」
林遠志聞言,又是愣了好一會,等他回神,卻忽然問道,「凡哥兒,你先前說看到了請許意去做陪讀的公子,是誰,在哪裡?」
林躍凡覺得眼前的祖父大概是被祖母的事情給嚇到了,這才有些糊塗,「就是那壞女人身後的那個!」
「穿月白色衣裳那個?」林遠志的臉漸漸變白。
林躍凡點了點頭,補充道,「他身後那個瘦瘦的,有點黑那個,就是許意。」
林遠志的臉徹底白了下去。
那不是就是最後林知南遷走的林以珩嗎?
他是公子?甚至還有銀子請伴讀?
什麼樣的人家能請得起伴讀?
林知南手裡到底有多少銀子?
她到底是誰?
無數的念頭在腦海里不斷翻湧。
林遠志心口一梗,眼前一黑,直接暈了過去。
「祖父!祖父!」
向陽山上,頓時響起林躍凡的驚叫和哭聲。
……
這一切,林知南都不在意。
帶了林以珩和許意回來,她讓兩人用了些茶水便去休息。
「今日你們二人也累了,先小睡一會。午後醒了,別忘記還有功課。」
兩人應下,牽著手離開。
林知南這才回了花廳,去辦正事。
「嶺南王府老王妃的壽辰禮準備好了嗎?」
曲屏忙道,「已經送過來了,只等夫人您過目。」
說著,便將一早準備好的壽禮一一抬了上來。
「這珊瑚很是不錯,便用它吧。」林知南看過後,道,「再添一株百年人參。」
曲屏聞言,一一記了下來。
「夫人每次給老王妃的壽禮也太豐厚了些。」
林知南笑了笑,「咱們要在交州紮根,免不了要同嶺南王打交道。拿些好禮換個方便,這筆生意就不虧。」
「就怕人心不足蛇吞象。」曲屏道,「若是在京城,誰敢為難咱們!」
「哦,對了。前頭剛下了一艘船,送來不少新鮮海貨。葉麽麽挑了一下,送到那頭小院去。夫人可要再瞧瞧。」
先前將趙氏和林嵐送到小院,待趙氏情況穩定了些後,林知南便將實情告訴二人,問二人要不要搬過來與她同住,被趙氏拒絕了。
「這裡就挺好。若是你大伯找來,看不見人,豈不是還要找你的麻煩?」
兩人也就林以珩生辰的時候來過這邊大宅子一趟,吃了頓便飯,又回去了。
「葉麽麽辦事,我自是放心。你且讓人送過去吧。」
……
「殿下,前面便是番縣了。」
華麗的馬車中,傳來一個麽麽恭敬的聲音。
「嗯。」長公主睜開眼睛,順著車簾的縫隙看去,已經隱隱能瞧見番縣的城牆。
「這地方也太偏僻,娘親,您說,那什麼李夫子,怎麼偏偏來了這樣的地方?」蘇染染一身素淨的婦人打扮,揉了揉自己坐得酸痛的腰肢,頗有些埋怨道。
長公主道,「李夫子祖籍便是交州,如今年老,自然想落葉歸根。且這裡天氣暖和,太醫也說了,此處適合他療養,他更要回來了。」
「其實回來對堇哥兒來說才是好事。不然,若是李夫子還呆在京城,堇哥兒還不一定有拜師的機會。」
京城的學子可不是其他地方能比擬的,有的是天賦好又肯努力的孩子,以蘇堇禾的資質,怕是李夫子都瞧不上。
在交州就不一樣了。
這裡民風兇悍,能讀書的人就不多,沒看明遠書院不是這幾年才開的?矮個子裡挑高個子,自然能將蘇堇禾顯出來。到時候再投其所好送些禮,李夫子不會不收這個弟子。
「也幸好老王妃過壽,不然,本宮還找不到機會讓皇兄同意本宮離京呢。」
自從林知南那件事情後,她便一直在禁足,鮮少能出現在人前。
沒辦法,林家就仿佛一條瘋狗,只要見到她,就恨不得咬上兩口。
這一次,借著老王妃過壽,她便奏請皇帝說要出來走走。
五年了,皇帝的氣也消了,這才准了她的請求。
蘇染染一臉悽然,「都怪我。若不是我不爭氣,堇哥兒何至於連一個夫子都拜不上?」
一旁的蘇堇禾臉上閃過一抹怨恨,卻很快低下頭來,遮掩過去。
長公主見母子兩個都一臉難過,心裡也很不是滋味。
她的女兒、外孫,身份多麼尊貴,卻落得如今這樣不受待見的境況。罪魁禍首便是林知南,她怎能不恨?
這五年,她日日禱告,就是盼著林知南死後不得安寧,好好在地獄受夠十八般惡行,才能勉強緩和她的心頭之恨。
「你放心,以堇哥兒的資質,一旦考中進士自是前途無量。到時候,你我母女的委屈,我們都可以從林家身上狠狠討回來。」
「嗯!」
馬車緩緩駛入番縣的城門。
不遠處,黃土飛揚,兩匹駿馬正疾馳而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