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思瑤竟然並未回宣武侯府,此刻,正坐在林老太太旁邊。
見著林知南從外頭進來,母女兩人的臉色頓時就沉下去。
林老太太也不等林知南坐下,便冷冷道,「外頭傳那麼些難聽的話,虧得你還能在家裡呆得下去。」
林知南也不客氣,自己找了個凳子坐下,將拐杖依在一旁的高几上。
「嘴長在別人身上,自是管不著。老太太高壽,想來也不會在意一些閒言碎語。」
「可不是閒言碎語。」林思瑤冷哼一聲,「不是我說你,你也是出嫁三年當了三年家的人,事情怎麼做心裡也該有個分寸。呵,好好的善堂搞成如今這幅樣子,簡直是丟林家的臉。」
「姑姑是長輩,自是比我能幹。」林知南微微笑道,「不如,姑姑幫我把那些孩子接過去,安頓好。我這廂就先替孩子們謝謝姑姑了。」
林思瑤聞言,臉色一變,別過臉去,「哼,你自己搞的爛攤子,憑什麼讓我來替你收拾!」
「能者多勞。」林知南微微歪頭,「姑姑這麼說,難不成是怕自己辦不好!」
「我怎麼可能辦不好?」林思瑤當即反駁,「不就是幾個孩子,我……」
「好了!」林老太太出聲喝止,恨鐵不成鋼的瞪了林思瑤一眼。
三十多歲的人了,怎麼一點都沉不住氣!還是同從前一樣,一激就上。
可更氣的還是林知南。
林老太太沉著臉,怒道,「你少拿那些話來激你姑姑。你自己辦砸的事,自己收拾。」
「還有,明日便回夏家去。一個出嫁的女兒三天兩頭的回娘家,你臉皮厚,我們林家還要臉!」
林思瑤聽到這話,覺得有些臉熱,扯了扯林老太太的衣袖。
林知南都笑了。
林老太太這話可真是雙標啊。
她的女兒回娘家沒事,她回趟娘家便是不要臉。
嘖。
「唉,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老太太說得不錯,是不該總回娘家來的。」林知南嘆了一口氣,看向林思瑤,問道,「不知姑姑明日幾時走?」
林思瑤訕訕一笑,「這……我不走。」
林老太太重重哼了一聲,「你姑姑與你自然不同。宣武侯敢對林家人動手,少不得要他們給我們一個交代。可夏家並未對你做什麼,你就貿貿然不回去,這是正經主母的做派?」
「再有,你自己看看你在外頭惹出來的那些事。你可有想過,萬一外頭的人直接找到林家,你祖父一輩子的名聲就被你毀了!」
林思瑤聞言,煞有其事的點點頭。
曲屏站在林知南身後,眉頭卻是皺得老高。
本以為夏家老太太就夠不要臉的,沒想到林家這位老太太也不枉多讓。那夏家的老太太沒讀過幾天書,還可以理解。林家這位可也是大家閨秀出身,怎麼竟也能說出這麼無恥不要臉的話來?
「這可怎麼好?」林知南卻不惱,只是面露愁色。
「先前我夢到祖母的時候,她囑咐我要在家裡住上幾日,待她打點好底下,入夢好回家瞧瞧。」
「我若是走了,屆時祖母若入夢,發現不是家裡,豈不是要傷心?」
「老太太,您說,我是該聽您的話,還是聽我祖母的話?」
這老太太從小就看不慣她,明里暗裡的為難,她都習慣了,也懶得同她掰扯,索性已經拉過一次親祖母的大旗,她不介意再拉一次。
誰讓林老太太一提起原配,就心虛發慌呢?
也不知道她慌什麼。
林老太太的臉色果然變了又變,末了一雙眸子靜靜地盯著林知南,「動不動就拿你祖母說事,你也不怕她在底下不安。」
林知南笑了,「自然不怕。她是我親祖母,還能害我不成?她若是不安,也定然會找那些待她血脈不好的人出氣。對此,我只有感激的份。」
「對了,曲屏,一會我們便去祠堂,好好給祖母她老人家燒些紙錢,說不定,今夜,祖母她就能上來了。」
曲屏脆脆的應了一聲,「哎,知道了,姑娘。」
林老太太的唇抖了又抖,最後重重哼了一聲,道,「大晚上的,你去祠堂做什麼?也不怕驚擾了先祖。行了,早些回去養傷吧!」
一隻腳而已,看著也沒怎麼傷,至於包的這麼嚴嚴實實的,還拄著根拐杖。
林知南也不在意她的白眼,起身離開。
等她走遠,林思瑤放開林老太太,有些不滿,「娘,你是不應該趕她走,可你也太慫了。怎麼她一提那個早死的老婆子,你就一副心虛的樣子?不過一個死人,有什麼可害怕的!」
林老太太嚇得直接捂住她的嘴,低聲喝道,「噓!不許胡說。那女人最是護短,讓她聽到,小心她晚上真來找你。」
林思瑤無語的翻了個大大的白眼。
「行了。我也是被外頭的話氣到了,這才找她來訓話。她既然不想走,讓她住幾天也沒什麼。」林太太鬆開手,緩聲道,「你的事還得她父母出力解決。在那之前,且由著她去吧。」
同一時間,蘇染染也收到了外頭傳來的消息,當下便將孫麽麽拉進內室。
「還是麽麽您厲害,知道人言可畏這一招。如今這樣子,林知南活下來又如何,她身上最大的倚仗縣主之位怕是保不住了。」
孫麽麽笑道,「這哪裡就厲害了?京城裡流言蜚語一直不曾斷過,你真以為是自己傳出來的?都是些大戶人家家裡用慣的把戲罷了。」
真要厲害一點,林知南現在哪裡還能活?她就是不想把事情做絕罷了。
「此事過後,林知南在夏家的地位定會一落千丈,就算生了孩子,也擋不住兩位小主子的路,姑娘您該放心了。」
蘇染染微微嘆息,「可惜有她在,我總是做不了正妻,也沒法子光明長大的讓孩子們喊我一聲娘。」
想到這,她的心裡總是不免難過。
「此事急不來。」孫麽麽安慰道,「只怕這姑娘的家人能早一步找到。這樣,憑姑娘的身份,未必不能與她平起平坐。」
「但願如此。」
蘇染染拿出玉佩,微微嘆息。
可惜,她找了那麼久,愣是沒有半點消息,也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找回自己的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