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知南想托許氏辦的,便是查一查蘇染染的身世。
許氏聞言立刻皺起眉頭,「她那般算計你,你竟還想著幫她找回親人不成?」
林知南失笑,「怎麼可能?想暗中查探,也只是以防萬一。我看那玉佩不俗,若真是她貼身之物,怕是她的來歷不凡。」
「娘親,我總得知道我的敵人有什麼籌碼,不是嗎?」
許氏這才收起怒視的目光,問道,「你說那玉佩長什麼樣?」
林知南回憶道,「上等的羊脂玉,精細的雕工,周圍是一圈的祥雲,中間則是鯉魚戲蓮。刻畫得活靈活現,那樣的雕工,便是母親手裡的東西都難見。」
許氏臉上多了分凝重,「若真是這樣,這蘇染染的來歷當真不一般。」
「只是,這雕刻也屬常見,還真不好找。若你手上有玉佩還好說。」
「這倒也不難。」林知南道,「之前她求到我這裡,想讓我幫忙,我拒絕了,想來她如今也還在找。母親只需派人同她接觸即可。」
許氏挑挑眉,道,「成。這件事娘親替你辦了。」
林知南連連道謝,囑咐道,「母親需得小心些,別露了痕跡。」
許氏沒忍住,給了她一個白眼。
而後,又說起懷孕的事情來,「這孩子你當真要留著?不管你願不願意,這孩子都是夏家的血脈,這一點,你改變不了。」
「若是……若是……你不想要,母親也有法子,保管其他人看不到任何異樣。」
最後一句,是她咬牙低聲說的。
林知南心頭一片感動。
這才是親娘。
她猶豫著要不要將真相告訴鄭氏,卻又擔心這件事太多人知道,會有泄露的風險。
猶豫半天,最終她還是沒有開口。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還是不要讓娘親跟著擔心了。
見她堅持,許氏嘆氣道,「罷了。你既然想生,那便生了。我們家還不至於養不起一個小孩子。」
林知南本來想留許氏用膳的,卻被許氏拒絕了。
「看見夏家人就倒胃口,你既然沒事,那我就放心了。等回頭,我給你送兩個生養過的婆子來,好好照顧你。」
到底是年輕姑娘,第一次有孕心裡指定慌,身邊需要一個貼心的人幫忙。
……
蘇染染自從在賤妾文書上按下指紋,便一直待坐在碧落閣的廊下,靜靜地看著外頭一地的白雪。
孫麽麽有些心疼,「姑娘,外頭冷,快些進去烤烤火吧。」
發生昨日那樣的事情,孫麽麽心裡也不是滋味。
她知道蘇染染心裡氣不過,給她出了主意。
原本只是讓蘇染染在及笄宴上冒一冒,出出氣,誰知道竟會出那樣的事情來。
「麽麽,你說君哥哥怎麼這麼狠?」蘇染染愣了半天,忽然開口。
她定然是不肯做賤妾的,可剛才夏家的下人過來,愣是按著她在文書上畫押,半點情面都不留。
還說,那是夏君賢的吩咐。
她當時心真的要痛了。
答應過一定會好好待她,給她掙個誥命的男人,如今卻親自押著她的手,讓她做妾,她如何不痛?
孫麽麽沒說話。
這世間的男兒到底都是薄情寡性的。
「姑娘,事已至此,你該想著怎麼挽回公子的心。將夫君的寵愛捏在手裡才是最要緊的。」
蘇染染抬起一雙淚流,很是迷茫的看著她。
夏君賢這麼對她,難不成還要她去哄著不成?明明昨日的事情不是她做的,她才是最委屈的那個!
孫麽麽勸道,「攬月閣那位是有個算計的,姑娘犯不著同她硬碰硬,而應該趁著她不能伺候,抓緊將公子的心籠絡過來。」
「只要公子的心在您這裡,您一樣可以過舒心日子。更何況,公子不是答應了將兩個孩子記在主母名下,那就是正經的嫡長子和嫡長女。便是她肚子裡這個生下來,也得往後靠。」
蘇染染聞言怔了怔,喃喃道,「果真?」
孫麽麽笑道,「自然。這樣的事,老奴可見過不少。堇哥兒是個伶俐的,又立刻要進國子監。只要學問好,怎麼不討公子喜歡?而那時,攬月閣里的那個不過才是個奶糰子,什麼都不懂,如何同堇哥兒爭?」
是啊,她還有堇哥兒,還有念姐兒。她已經走在林知南前面,就算林知南生了個孩子又如何?
蘇染染的眼淚慢慢收了起來。
「不,麽麽說得有一點不對。只要林知南生下孩子,就是對堇哥兒的威脅。」
「她如此算計我,我怎麼可能眼睜睜看著她生下孩子?」
孫麽麽一愣,隨後露出欣慰的笑容,「姑娘這麼想也沒錯。她算計你,沒道理我們白白受著?」
「只是,如今不是動手的時候。姑娘再等等,等月份大一些。」
那時候動手才是真正的傷筋動骨。
兩人正說著,外頭下人來傳話,說是夏老太太請蘇姨娘去壽安堂一趟。
蘇染染收了淚,重新裝扮一番才來到壽安堂。
夏老太太已經病了不少日子,聽說昨日的事情後又著實氣了一遭,暈到今日才堪堪醒來。
這一醒,發現原本只是手動彈不得,如今,右邊的腿也沒了動靜。
牡丹怕她再氣,連忙撿了好消息告訴她,「少夫人有身孕了!昨夜大夫連夜來了,千真萬確。」
夏老太太聽聞此,原本渾濁的眸子都亮了幾分,「好好好!總算是有了點用處。既如此,便讓她好好養胎,不必來伺候了。」
牡丹見她高興,著實鬆了一口氣。
要是讓老太太知道林家上門興師問罪,怕會再次氣到。
她起身要去端藥,卻被老太太攔住,「你去讓那個誰過來。她不會是醫術嗎?讓她伺候剛好。」
是以,蘇染染才踏進壽安堂的門,一碗黑糊糊的藥就放到她的手裡。
蘇染染有些不解的看向牡丹。
牡丹正要開口,夏老太太便重重「哼」了一聲,「愣著做什麼,還不快伺候我用藥!」
蘇染染這才反應過來,老太太叫她過來,是讓她來侍疾的。
端著碗的手緊了一緊,她才扯出一個笑容來,親自來到床邊給老太太餵藥。
湯匙還未觸碰,夏老太太便一把將她的手打開,怒道,「這麼燙,你想燙死我不成?」
蘇染染冷不丁被打了個正著,手裡的藥碗沒有拿住,瞬間碎了一地。
夏老太太的臉頓時拉得老長,直接一把巴掌朝蘇染染臉上打去,「沒用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