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又要給她扣一個仗勢欺人的帽子。
一句又一句的,是打定主意想讓她身敗名裂。
林知南笑了笑,「老太太別急著護她。事情如何總要問清楚不是。」
「去,把廚房的人請來。」
「到底是廚房不按食譜給老太太做吃食,還是牡丹故意拿了這些東西怠慢老太太,一問就清楚。」
「若是廚房的過失,我誤會了牡丹姐姐,我便親自向牡丹姐姐道歉,可好?」
夏老太太沉下臉來,「今日是寧姐兒及笄的日子,哪裡由得你胡鬧?」
「你們也幫我勸勸她。她呀,總是這般小題大做。也不管場合。」
夏三嬸等人臉色微微一變,訕訕笑了笑,心裡已然後悔過來瞧這個老太太了。
今日之事不管如何,她們都不好插嘴,護著誰都是錯。
而內心裡,她們更是半點都不想得罪林知南。
林知南依舊笑著,「祖母,這可不是小題大做。您是夏家的老壽星,您的飲食起居,是夏家的頭等大事。往小了說是底下的奴僕陽奉陰違,不服管教。這往大了說可就是我們夏家治家不嚴。一屋不掃何以掃天下?這可是會影響到夫君在官場的名聲。不得不慎重。」
夏老太太臉色更沉了些,「哪有你說的這麼嚴重?」
一旁一直沒說話的管氏忽然開口,「的確嚴重。我公公常說,人需修身,再齊家。只有這兩點做好了,才能談治國。陛下對朝中官員更是同樣的態度。」
管氏的公公可是明遠書院的沈院長,當世大儒,底下也不知教出來多少朝中大臣。他的話自然有份量。
夏老太太的臉頓時有些掛不住,對鄭氏道,「愣著做什麼?還不快去廚房問問。到底是誰善作主張,把老身的膳食做得如此寒酸!」
鄭氏猶豫了下,只能給張麽麽使了個眼色。
張麽麽沒一會就回來了,回道,「是廚房的田婆子。原本給老太太準備的早膳被她一時失手打翻了。她送了一回發現老太太這裡沒反應,膽子變大起來,竟生出貪昧老太太房中開支的心思。」
廚房的田婆子是老太太安排的人。看來,鄭氏為了圓老太太的面子,拿老太太的人開刀了。
夏老太太的臉色十足難看,怒道,「虧得我平日裡待她不薄,竟貪墨起主子的用度來。這等惡僕便是直接打殺了也不為過!即日發賣出去,也不必領到我的面前了。」
鄭氏恭敬應下。
夏老太太臉色這才緩和了許多。
林知南淡淡道,「牡丹伺候老太太起居,本該事事替老太太上心,卻不想飲食被換這麼大的事情,你也心大得沒有過問。你可知錯?」
「奴婢知錯,請少夫人責罰。」牡丹連忙躬身跪拜,語氣中不敢有半絲忤逆。
她今日算是明白,老太太這是又一次敗了。
似乎,每一次為難林知南,老太太都沒有贏過。
夏老太太皺眉,正欲開口,林知南道,「念在你服侍老太太多年,便不上家法了。且罰你三個月月例,以儆效尤。若是今後再犯,夫人和我定不輕饒。你可記得?」
「奴婢謹記於心。」
夏三嬸這時候才笑道,「侄媳婦還是孝心可嘉。若不是為了老太太,這樣的大錯焉能如此輕易放過?」
眾人也附和著應聲。
見此,夏老太太輕哼一聲,也不好再說什麼。
又說了幾句話,夏三嬸看著外頭的天色,道,「喲,時間不早了,我們該準備準備去正堂了,可不能錯了及笄禮的吉時。」
眾人這才同老太太道別,回到正廳。
此時也差不多到吉時。下人們陸陸續續將及笄禮要用的東西擺了出來。
鄭氏的目光掃過在場眾人,忽然眸色微變,低聲問道,「怎麼不見賢哥兒?」
張麽麽也是意識到這一點,掃了眾人一圈後,「這……老奴打發人去瞧瞧。」
鄭氏點點頭,目光下意識看向林知南的方向,與林知南的視線正正對上。
那一瞬,鄭氏的心忽的一跳。
林知南似乎已經看了她許久,目光中透漏著一股洞悉。仿佛……仿佛這院子裡發生的一切她都清清楚楚。
為什麼會有這樣的感覺?
鄭氏心虛的將目光移開,沒有瞧見林知南嘴角浮起的淡淡笑意。
及笄禮已經準備好,夏三嬸卻沒聽到夏家人出來主持,忙找到鄭氏,問,「怎麼還不開始?」
「哦,對了,也不見賢哥兒。莫不是有什麼事耽誤了?可是寧姐兒那邊?要不要我過去瞧瞧?」
她是真熱心。
在場有那麼多官夫人,若是及笄禮辦好,也是她的本事。
鄭氏動了動唇,不知道要怎麼回答。
林知南道,「三嬸不急,寧姐兒那邊沒事。只是夫君有公事,耽誤了。」
「對對對,公事,是有公事耽誤了。」鄭氏忙附和。
夏三嬸似信未信。
有什麼公事這麼急?能讓他連親妹子的及笄禮都顧不上了。
不等她細想,林知南便道,「母親,今日的禮主要還是父親、您和三嬸來主持,夫君在與不在倒也礙不著什麼,不如先開始吧。錯過了吉時就不好了。」
「這……」鄭氏猶豫。
到底是親生的哥哥,錯過了及笄禮,那及笄禮就不完美了。
再者,這麼多賓客在呢,夏君賢先是錯過了迎客,如今又要錯過大禮,怕是不好交代啊。
如今這當口,已經有不少人發現夏君賢不在,正互相咬著耳朵細說呢。
「怎麼不見夏大人?」
「是啊。這麼重要的場合,他這個親哥哥不在,可真是說不過去。」
「聽我家那個不爭氣的說,今日一早外頭迎客也沒見夏大人,怕不是有什麼事在忙?」
「呵,工部能有多忙?今日工部的大人們也來了許多,沒見他們忙啊。」
「依我看,就是夏家的規矩不太好。說來也是,夏家來京城也不過幾年。雖說娶了個林家的女兒做媳婦,可到底底蘊不夠,禮數方面也不太講究。」
眾人聞言,皆是掩著嘴笑起來。
她們的聲音很低,外人根本聽不到她們在說什麼。
可不用聽,光看她們嘲弄的神色足以。
不迎客,如今吉時到,又遲遲不來。
說出去就是夏君賢不看著這個妹子,可又何嘗不是沒將他們這些客人放在眼裡。
她們只小聲議論,沒當面說出來,已經是看在樂安縣主的面子上了。
夏志群黑著一張臉走過來,「不必等他。南兒說得對,他在與不在也是無妨。吉時已經到了,開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