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陷害

  聞言,陸瓊的神色一下冷了下來。

  她擰眉。

  「沈大小姐,承宣的腿……還有救嗎?」

  「有救,不過世子可能又要遭受一些痛苦。」

  秦承宣立刻道:「沒事,只要我能好起來,什麼痛苦我都能承受。」

  沈若惜點頭。

  她鋪開銀針:「我先為世子緩解毒性。」

  沈若惜眸光微閃。

  若不是她過來,再晚半個月,秦承宣的毒,便會侵入內臟,回天乏術了。

  她上次知曉秦承宣的心意,一心想要避嫌,便沒有親自過來。

  不想卻讓他遭了這一遭。

  算起來,她也有責任。

  聽到沈若惜說有救,陸瓊懸起來的心總算是放了下來。

  她將門打開,喚來府里管家。

  「羅保,立刻將府醫杜義山,還有平日負責世子服藥的下人們,統統喊到院中。」

  末了,她補上一句:「還有徐凌妙,讓她也過來!」

  羅保辦事很快,不一會兒,院裡就站滿了人。

  徐凌妙姍姍來遲。

  她一身淡紫色的襦裙,有些忐忑的看向陸瓊。

  見她面如冰霜,終究是不敢發問。

  秦文言跟過來,有些緊張的拉住了徐凌妙的袖子。

  「娘,這是怎麼了,夫人為什麼要你過來院子裡?」

  「我也不清楚……」

  徐凌妙攥著袖子,內心有了種不好的預感。

  她握著秦文言的手:「文言,等會無論發生什麼事,有娘在,你都不要害怕。」

  秦文言看著她,而後,緩緩點了點頭。

  門「吱吖」一聲,被打開了。

  沈若惜走了出來。

  冷霜推著面色蒼白的秦承宣,也跟了出來。

  陸瓊有些擔心。

  「承宣,你身子正虛,你先回去休息吧。」

  「沒事。」

  秦承宣掀起眸子,掃了一眼院中的人。

  眼中露出一絲凌厲。

  他要親眼看看,這些與他朝夕相伴的人,究竟是誰背叛了他!

  見秦承宣堅持,陸瓊也沒再多言。

  她讓羅保去外面審問府里其他下人。

  而後沉下眼,目光銳利的掃了一眼站在院中的人。

  「世子每日喝的藥,被人偷減了劑量,你們是誰幹的,現在招出來,可以留個活口。」

  聽到這話,底下一片躁動。

  陸陸續續的都跪下了。

  「夫人,奴才冤枉啊,世子的藥每日都是府醫杜義山抓來的,奴才只是負責煎藥啊!」

  「是啊夫人,奴才和阿才輪流守著世子的藥罐,半點都不敢馬虎,奴才能保證,絕對不會出差池!」

  「奴才自小服侍世子,絕無二心,奴才可以發誓!」

  「請夫人明鑑!世子明鑑啊!」

  眾人紛紛叫嚷著冤枉,聽得陸瓊頭疼。

  她厲喝了一聲。

  「別吵了!」

  隨即看向一旁的杜義山。

  「杜義山,你是府醫,這些時日,承宣的腿一直是你在看,你有什麼話說?」

  杜義山年過四十,一直在武定侯府做府醫,已經待了二十年。

  因為瘸了一條腿,多年來幸虧秦家對他照應,才讓他過上了不錯的生活。

  聽到陸瓊的話,他立刻道。

  「夫人,這藥都是我親自去抓的,完全按照沈大小姐的藥方來,絕對不會有錯,若是夫人懷疑,可以去查路掌柜的帳本,我一直是在那裡抓藥的!」

  「帳本只能確定你確實抓了那麼多藥,但是誰能保證你給我兒完全用上了?」

  「夫人明鑑,您與侯爺對我恩重如山,我若是有半點異心,天打雷劈!」

  杜義山神色堅決:「況且,我一個廢人,全靠侯府對我的恩惠,我為何要害世子?夫人,我實在沒有理由要這麼做啊!」

  聞言,陸瓊也擰了擰眉。

  杜義山確實沒有動機。

  但是或許……他是受人指使的呢?

  但是這麼多年,杜義山一直老老實實勤懇本分,從未曾聽說過與其他人有什麼利益來往。

  正是看中了他對侯府一片忠心,秦承宣的腿才讓他負責。

  「杜大夫倒是也不必急著發誓。」

  沈若惜站在一旁,緩緩開口。

  她聲音柔和,但是卻自帶一股堅定的力量。

  「聽聞杜大夫醫術高超,這麼些日子,你給世子看腿,難不成沒有查出來,世子已經中毒?」

  聞言,杜義山神色頓了一下。

  他微微斂眸。

  「我……我以為這是藥物殘留,是正常的,畢竟世子的腿在好轉,我就想著……」

  「住口!」

  陸瓊神色慍怒:「杜義山,你也是自幼學醫,怎麼犯這麼低級的錯誤,說,你是不是有人指使,讓你這麼幹的!」

  「夫人,我確實失職,但是我絕對不是要害世子啊!」

  杜義山撐著他那條瘸腿跪在地上,對著陸瓊砰砰的磕著頭。

  神色極其激動。

  見陸瓊不為所動,他又看向秦承宣。

  「世子,您也算是我從小看著長大的,說句僭越的話……我無妻無子,內心也是將您當半個兒子看待的,怎麼會存了害你的心思!」

  秦承宣微微蹙眉。

  清風霽月般的臉上,眸子微微斂了斂。

  「杜大夫,我信任你……」

  杜義山連忙鬆了口氣:「多謝世子。」

  「我信任你,但是你卻將我當做傻子,杜大夫,你就是這樣對待我的信任的?」

  秦承宣微微擰眉,眸中帶著冷意。

  「你知曉我中了毒,卻遲遲不說,實在蹊蹺,究竟是覺得我不會有事,還是說,根本就是希望我死呢?」

  杜義山一愣,隨即連連擺手。

  「世子,我真心盼著您好,怎麼會有這種念頭!」

  「那究竟是什麼原因!」

  秦承宣的語氣重了幾分。

  他貴為公候世子,雖然如今面色蒼白坐在輪椅上,但是骨子裡上位者的氣勢不減。

  「你若不說,就別怪我用些非常手段了。」

  聽到這話,杜義山稍稍慌了慌。

  沉默了一會後,他低聲道。

  「世子……其實,其實沈大小姐用的毒,我並不清楚……」

  聞言,陸瓊睜大眼。

  「你這話什麼意思?」

  「我……其實我對毒藥,並不了解……」

  「杜義山!當初喚你過來看藥方,你不是說你對毒也頗有深究,能夠勝任此事麼!」

  「我撒謊了,其實我對用毒這塊壓根不太懂,當初這麼說,也是因為怕夫人和世子覺得我沒用,從而對我失望,再也不會重用我……」

  陸瓊勃然大怒。

  「就因為這點事,你居然撒謊騙我們!杜義山,枉我武定侯府這麼多年,對你照應有加!」

  「夫人,我知錯了!」

  杜義山神色悔恨:「我以為沈大小姐的藥方在,我只需要按照藥方來,就不會出錯!後來查出世子中毒,我也不清楚究竟是不是正常的,一時不敢說出來……」

  說完,他重重磕著頭。

  「我知錯了,我愧對世子,愧對武定侯府,請夫人和世子恕罪!」

  陸瓊臉色鐵青。

  雖然憤怒,但是她知曉,現在最要緊的,是找出對秦承宣下手的人。

  陸瓊轉頭。

  「沈大小姐,你之前說,對承宣下手的人,懂一些醫術?」

  「不錯。」

  沈若惜緩聲道:「我的毒藥毒性很強,若是沒有控制好解藥的量,世子立刻就會覺察出不對勁。

  下手的人,精準的控制了每次解藥的劑量,讓世子察覺不到明顯的異常,加上杜大夫的無知,便一直瞞了下去,若不是我今日親自過來,真到了不可挽回的時候,可能夫人和世子,還不清楚是怎麼回事。」

  聞言,秦承宣神色凝重。

  到時候他無可救藥,說不定別人還會以為是沈若惜的醫治有問題。

  從而連累她,導致將軍府和武定侯府關係惡化。

  想到此,秦承宣臉色更加難看。

  他一轉頭,看向地上的杜義山。

  「杜大夫,你已經犯了大錯,若是你知曉點什麼,現在說出來,還能將功抵過,否則,就別怪武定侯府無情了!」

  杜義山神色惶恐。

  「世子,我都說了……我說得都是實話啊,這件事是我犯蠢,私心裡我從未想過加害世子!」

  陸瓊道。

  「那你給承宣治腿的過程中,有沒有遇上一些蹊蹺的事。」

  聞言,杜義山一愣。

  眼神下意識的朝著秦文言的方向瞥了一眼。

  陸瓊目光如電。

  「你看文言做什麼?」

  杜義山一抖。

  立刻道:「夫人,我沒有,我只是有些緊張……」

  「你不用辯解,不用你說,我也懷疑他。」

  陸瓊聲音很冷。

  徐凌妙母子,是這府里,最有可能對秦承宣下手的人。

  武定侯府只有一個嫡子。

  秦承宣一死,秦文言這個私生子,可不就扶正了?

  秦文言站在一旁。

  聽到這話,又驚又怕。

  「夫人,您懷疑我加害世子?」

  他有些著急的看向秦承宣:「世子,我沒有,我這些時日是朝你的院中跑得勤快一些,但是我只是……我只是想要多見見你。」

  畢竟,世子是這府里,除了娘之外,對他最好的人了。

  陸瓊:「你與承宣走得近,你最有機會下手。」

  「可是我壓根不懂醫術,更不認識什麼藥材……」

  陸瓊譏笑:「你是不認識,但是你娘認識。」

  徐凌妙曾經是她的侍女,她知曉她醫術不錯。

  對毒也頗為了解

  「我娘?我娘親絕不可能的!」

  秦文言瞪大眼,神色有些激動:「夫人,我娘溫柔善良知書達理,絕對不會做這種惡毒的事,更何況,她與世子無冤無仇,為什麼要害世子!?」

  陸瓊擰著眉。

  心頭怒意乍現。

  「她為什麼要害承宣?我告訴你,那是因為……」

  「夫人!」

  徐凌妙急急開口,打斷了她的話。

  「夫人,文言這孩子您看著長大的,他心思單純,絕對不會做這種傷天害理的事!」

  「那就是你做得了?」

  陸瓊眸中泛著精光:「我聽說你與杜義山是一個地方出來的,算起來,算是同鄉?莫非是你們沆瀣一氣,勾結起來害承宣!」

  徐凌妙立刻搖頭:「夫人,我沒有!」

  杜義山也急忙否認。

  「夫人,我雖與表姑娘同鄉,但是我們壓根就不認識,只在府里見過幾次面,何來的勾結?」

  他話音剛落,只見管家羅保帶著一個粗使婆子,朝著這邊走來。

  他拱手。

  「夫人,世子,我在外面審問了一些下人,發現了一些端倪。」

  說著,他示意了一下旁邊的婆子。

  婆子上前。

  「夫人,這話說出來,我老婆子都覺得羞恥,但是如今事情重大,我不得不說了……」

  說著,她掃了一眼杜義山和徐凌妙,嘆了口氣。

  看見婆子的臉,徐凌妙清秀的臉上一白,面無血色。

  婆子道。

  「夫人,奴婢前有天晚上在後院那邊上恭房時,突然聽見假山後面有聲音,覺得奇怪,就跑過去看了,結果……哎喲,真是不堪入目。

  居然是一對狗男女,不知羞恥的在假山後面,做那苟且之事!而且更讓奴婢沒有想到的是,這兩人,居然是表姑娘和杜大夫!」

  話一出口,滿院皆驚。

  眾人震驚的看著院中的徐凌妙和杜義山,神色慢慢爬上一絲鄙夷。

  陸瓊:「有證據嗎?」

  「有的!」

  婆子上前,從懷中拿出一對手鐲。

  「奴婢發現他們苟且的事之後,表姑娘求奴婢不要把事情說出去,將這對手鐲給奴婢了,奴婢想著這也不是什麼光彩的事情,說出去丟的是侯府的臉面,就一直沒說。」

  陸瓊拿起手鐲,掃了一眼。

  隨後臉色更加難看。

  這是徐凌妙生下秦文言的時候,老太太讓人送給她的。

  是她為數不多的值錢的東西,一直帶在身上。

  如今,她手腕空空。

  「啪」的一聲。

  陸瓊將手鐲扔在徐凌妙的面前。

  「你還有什麼想說的?」

  徐凌妙咬著唇。

  「我……」

  「夫人,是我乾的!」

  一旁,杜義山突然開口。

  他略顯滄桑的臉上,表情沉重。

  「夫人,是我……這一切都是我乾的,請您不要怪罪表姑娘!」

  陸瓊瞥了他一眼。

  「你有什麼理由要害承宣?還不是因為徐凌妙指使的!」

  她厲聲道。

  「徐凌妙,你說,這事是不是你乾的!若是再不說,我立刻將你兒子秦文言送出侯府,發賣為奴!」

  「夫人,我招,我什麼都招!」

  徐凌妙跪在地上,用膝蓋朝前走了幾步。

  「夫人,是我一時鬼迷心竅,想要加害世子,所以才去勾引杜大夫的,夫人,我知錯了……求您不要遷怒文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