乾坤殿內,氣氛凝重。
「皇上,您能聽到臣妾說話嗎?」
蘇柳兒坐在床邊,看著床上昏昏沉沉的仁景帝,輕輕呼喚。
一旁的慕容珩也走過去。
「父皇。」
床上的人迷迷濛蒙的哼了一聲,氣息冗長而虛弱,好一會才顫顫的睜開眼。
他有些無意識的抓住蘇柳兒的手,盯著看了片刻。
之後嘆息一聲。
「是你啊……」
「是臣妾,皇上,您感覺如何了?」
「朕有些累了……想睡覺。」
仁景帝鬆開她的手,重新閉上了眼。
慕容珩轉身走出來,看向身邊的太醫。
「父皇身體如何?」
「回太子殿下,皇上如今氣血兩虧,憂思鬱結,身體狀況實在不太好,但是好好養養,也是能恢復一些的。」
「下去吧。」
慕容珩淡淡吩咐了一聲。
等到人都離開,他才轉頭瞥向身邊的白洛。
「說吧。」
白洛壓低聲音:「今日皇上吐血之後,我悄悄給他服下了一枚補丹,短時間內看起來脈象無事,太醫看不出什麼,隱藏了他真實的狀況。」
慕容珩道。
「真實狀況是什麼?」
「你得做好心理準備啊,實話跟你說,你皇帝爹懸得慌,本身就受到重大打擊身體虛弱得厲害,加上之前進補一些莫名其妙的丹藥,內里已經受到重創,我看熬不過三年。」
白洛搖頭嘆息:「這還是在正常情況下,若是他不聽勸還天天吃其他術士搗鼓出來的東西,隨時都會暴斃。」
慕容珩掃了他一眼。
「這件事交給你,讓父皇別再吃那些丹藥,只吃你給的。」
「又交給我?」
「你如今是終南山道長,父皇信你,你鬼話連篇的本領應當不會讓孤失望。」
白洛神色不快。
「我可不想一直待在這,你不是說找個時機讓我出宮麼,究竟什麼時候?」
「快了。」
「……」
他想罵髒話。
「珩兒。」
身後,蘇柳兒撥開珠簾走了出來。
白洛立刻站直身體,撫著鬍鬚做出一個高深莫測的模樣。
「太子殿下要是沒什麼事,那貧道便先離開了。」
蘇柳兒頷首。
「道長先退下吧。」
「是。」
白洛轉身退下了。
蘇柳兒看著他的背影,微微搖頭:「這些什麼道長的,沒幾個有真本事,珩兒,你想辦法勸勸你父皇,讓他別再沉迷這些東西。」
「兒臣勸過,但是沒用。」
蘇柳兒嘆息一聲,有些惆悵:「陪本宮走走吧。」
慕容珩點頭,跟在了她的身側。
二人遣退下人,一前一後走在御花園內,看著旁邊抽出新芽的枝丫,蘇柳兒微微停下腳步。
「珩兒,姨母有事想要同你商量……是關於曜兒的。」
慕容珩微微掀起眸子。
「姨母想商量何事?」
「等你父皇醒了,你能不能想辦法同皇上說,讓他給曜兒在京外劃一塊封地,讓他別再回京?」
慕容珩眯了眯眼。
「姨母這是何意?」
蘇柳兒低聲道:「你父皇身體狀況從未這麼差過,我擔心若是他不在了,到時候會鬧出什麼亂子……」
她神色有些苦澀。
若是仁景帝駕崩,慕容曜可能不會眼睜睜看著慕容珩登基。
她不想看見慕容曜謀逆這一幕,便考慮讓其遠離京城,慢慢架空他的權力。
最終讓他徹底的放棄奪嫡的念頭。
慕容珩也清楚她的想法。
他輕笑了一下。
「此事怕是不容易,況且就算是父皇同意了,睿王怕是也不會願意,到時候……姨母就不怕他被逼急了,做出什麼大不逆的舉動?」
「他不會的,本宮有辦法讓他安分的離京。」
蘇柳兒緩緩道:「你父皇那邊,我沒法出面,若是我去跟他請求,他定會懷疑我是有別的居心,所以姨母想請求你去說說。」
「孤可以去跟父皇提這件事,但是不能保證父皇會應下。」
「只要是你辦的事,沒有辦不成的。」
蘇柳兒露出一個淡淡的笑意:「姨母相信你。」
*
「王妃,這些小事還是奴婢來吧,您歇下就是。」
榮親王府內,婢女見薛媛親手將參湯裝進食盒,趕緊上前準備自己接下這活。
薛媛推開她。
「我親自給王爺送去,讓開吧。」
她拎著食盒,朝著蘇晟的書房內走去。
薛媛思緒有些飄忽。
雖然二人同住王府,但是她卻經常好幾天都見不到蘇晟一面,更別提與蘇晟親近。
他已經許久不曾來過後院。
她實在想他。
想抱他,想親他,想被他推倒在床榻上,想……
她太想了。
便在外尋了一個跟他有幾分類型的男人,來滿足內心的渴望。
但是如今,她也沒法去外面找玉郎了。
薛媛提著食盒,去到了書房。
在外面被賀曉攔下了。
「王妃,王爺說了,不見外人。」
「我是外人?」
「抱歉,王妃,這是王爺的吩咐。」
就在此時,書房內傳來了幾聲咳嗽。
薛媛道。
「王爺這兩日喉嚨有些不舒服,我給他燉了參湯,我拿給他。」
賀曉想了想,緩緩讓開了。
薛媛敲了敲門之後,走了進去。
蘇晟正在書桌前看著幾封密信。
他掀起鳳眸,將信緩緩合起。
「你來做什麼?」
「臣妾聽聞王爺這兩日有些不舒服,燉了點參湯,想要送給王爺嘗嘗。」
薛媛邁步走進來,臉上笑意溫柔。
蘇晟掃了她一眼,並未出聲。
薛媛內心有些喜悅。
沒趕她出去,那便是好兆頭了。
她殷勤的走過去,打開食盒給他盛湯。
似是隨意的問道。
「王爺,天菱的事聽聞沈樾已經定罪了,那什麼時候處死他?」
「還有五六天。」
「那臣妾要恭喜王爺了,終於達成了目的。」
聞言,蘇晟突然抬起頭,目光定定的看著她。
薛媛被他看得有些緊張。
「王爺……」
「你不恨本王?」蘇晟壓低聲音,「天菱畢竟是你的女兒,本王以為,你心裡多少會有幾分怨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