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7章 最後一面

  「惡毒?」

  沈若惜似是聽到什麼好笑的話:「你捫心自問,你不想要我死?」

  慕容羽微微擰眉。

  是,他不僅想要沈若惜死,還想要凌辱她後再死。

  這骯髒的畫面,他在腦海里上演過多次。

  沈若惜一眼看穿了他的想法:「所以,寧蘭雪不過是做了你想做而不敢做的事,若是時機成熟,你定會用更殘忍的手段殺了我以及我身邊的人。」

  畢竟上輩子,她已經親眼見識過了。

  「寧蘭雪說得對,你就是個窩囊廢,敢想不敢做,只會悄悄醞釀一些陰暗的念頭伺機而動。」

  「沈若惜……不,太子妃,太子妃罵得對!」

  對面的寧蘭雪突然出聲,語氣帶著諂媚。

  沈若惜好看的眸子微微一轉,見寧蘭雪「噗通」一聲朝著她跪下了。

  沈若惜笑道。

  「你這是什麼意思?」

  「我錯了,太子妃,我真的錯了……我不是人,我下賤,我不自量力!」

  寧蘭雪一抬手,狠狠的扇了自己一巴掌。

  五根手指印明顯。

  她跪在地上涕淚橫流,用膝蓋向前走了幾步。

  「求求你,沈若惜,求你放我一馬吧,你日後是高高在上的太子妃了,我什麼都不是,我只想要活著……只要你能讓我活命,我什麼都願意,我給你磕頭!」

  寧蘭雪將腦袋磕在冰冷的地面上,砰砰作響。

  「你放過我好不好?其實我也是受害者啊,我們都是被慕容羽給害慘了……現在那個窩囊廢已經得到了報應,咱麼可以握手言和了,你說對不對?」

  寧蘭雪像是一條狗一般,搖尾乞憐,姿態卑微至極。

  慕容羽都看不下去。

  他臉上的表情跟吃了蒼蠅一般。

  「下賤……寧蘭雪,你還能再下賤一點麼?!」

  寧蘭雪跟沒聽見一樣,仰著頭瞪大雙眼,一動不動的看著沈若惜,眼中微微閃著期待的光芒。

  沈若惜饒有興趣的看著她。

  上輩子,她也是這樣匍匐在他們二人面前。

  換來的是什麼?

  亂棍打死的結局。

  「寧蘭雪,你還是收起你虛偽的眼淚吧,像你這般下賤惡毒的人,地獄才是你最好的歸宿。」

  沈若惜話音落下的瞬間,寧蘭雪眼裡那點微弱的光芒微微一閃。

  熄滅了。

  沈若惜轉過身,準備離開。

  身後,慕容羽卻大喊了一聲。

  「沈若惜!」

  她緩緩轉頭。

  看見慕容羽站在牢前,眼神緊緊盯著她,似是有萬般的話語想說。

  然而動了動唇,卻什麼都沒說出來。

  只是眼中逐漸蔓延上深深地絕望與悔恨。

  沈若惜也並不想聽他廢話,她神色微冷的轉過身,朝著牢獄外面走了過去。

  剛轉過身子,便聽見身後傳來了寧蘭雪崩潰的尖叫聲。

  痛苦到了極點。

  沈若惜唇角微微勾起。

  對於寧蘭雪那種毫無底線的人,只有死亡,才是她最畏懼的事情。

  她轉身看向身側的杜泉。

  「將他們關在一塊,別提前死了就成。」

  杜泉點頭:「下官明白。」

  *

  早朝之後,關於慕容羽的判決旨意,很快便下了。

  處死皇子,是大事。

  這消息很快就飛到了宮外。

  蘇晟得到消息的時候,正在慕容曜的睿王府。

  他譏諷出聲。

  「虎毒尚且不食子,慕容霆頂著仁君的頭銜,卻能對自己的親生兒子下如此狠手,虛偽至極!」

  慕容曜看向他。

  「舅舅對外稱病,卻跑來我的府中,被人知曉了,怕是要被懷疑裝病。」

  「懷疑便懷疑,所有人都知曉我是裝病,只不過無人敢說實話罷了。」蘇晟擰眉,「如今慕容羽一死,皇子只剩下三位了。」

  「他死不死,對我的大業,其實都沒什麼影響。」

  慕容曜望著有些發灰的天色,清雋的臉上,神色有一瞬的恍惚。

  他突然道:「舅舅,你說哪天我會不會迎來與慕容羽一樣的命運?」

  「曜兒,別瞎說,慕容羽怎麼配與你相提並論?」

  「不過我應當不會與他一般這麼窩囊的死。」

  若是真到絕路,他應當會死的壯烈。

  蘇晟突然想起什麼,眼中閃過一絲陰鷙:「藥王谷的事,算是徹底被慕容珩擺了一道,他手裡有足以定我死罪的證據,若是我不放棄藥王谷,他估計是不會罷休,到時候我只能反。」

  但是如今時機不成熟,他若是被逼著反了,大概率會失敗,沒法下這麼大的賭注。

  苦心經營這麼多年,不能一朝盡毀。

  但是藥王谷如今拱手相讓,他倒是少了一筆巨大的錢財來源,怕是要生別的渠道了。

  「藥王谷的事,我們既然不好插手了,那便也不能便宜了太子。」慕容曜眸光微沉,「秦承宣不是在查母后中毒一事麼?此事原本就是藥王谷的手筆,讓他查過去。 」

  蘇晟同意。

  「秦承宣剛正不阿,若是他查到藥王谷與太子關係匪淺,一定會深究到底的。」

  慕容曜斂了斂眸子,突然想笑了。

  「太子確實是老謀深算,有他在前面,我若是想要登上皇位,有些不現實……不過以前他似乎並不熱衷皇位,如今成為出儲君,便鋒芒盡露了。」

  「說到老謀深算,你父皇又何嘗不是。」

  蘇晟冷笑:「是他將慕容珩推到了太子的位置上,逼著他與我們針鋒相對。」

  「若是太子真的不願,父皇也逼不了他。」

  慕容曜看著面前結著薄冰的水面,緩聲道:「說起來,這也是娶了沈若惜之後,他似乎想顯出了想要奪嫡的念頭。」

  「又是這個沈若惜?」

  蘇晟道:「曜兒你是不是有些敏感?他娶沈若惜,與我們圖謀大業,是兩碼事,應該只是湊巧。」

  「多個巧合湊在一起,那就不是巧合了。」慕容曜微微轉過眸子,「之前與舅舅說的,要儘快處理了沈若惜的事,舅舅安排下去了嗎?」

  「之因為藥王谷的變故,被耽誤了。」

  蘇晟壓低聲音:「此事我會重新安排一下,不過曜兒……眼下我們最重要的,便是漢陽王的態度,你與冷如卿如何了?」

  「冷如卿與我想得,有些不一樣。」

  慕容曜的眸光微微斂了斂。

  他原本以為冷如卿性子溫婉乖巧,與那些深閨中的貴女一般,是個好拿捏的。

  但是如今看來,不是。

  她有自己的底線,有剛烈的性子。

  他做得事若是被她知道,她可能不會站在他這一邊。

  更何況,如今漢陽王既不站他,亦不會站慕容珩,他只忠心皇上。

  冷泓雖然極其疼愛這個女兒,但是不至於什麼事都由著她,讓冷如卿勸說漢陽王幫他奪位,不現實。

  他只能利用冷如卿,逼著漢陽王站在他這一邊。

  至於怎麼利用……

  他心中有了一些打算。

  「你如今已經嫁給曜兒,應當喊我一聲皇姐,對我尊敬一些, 如今不改稱呼就算了,還對我沒大沒小的!」

  不遠處突然傳來了慕容明鈺氣憤的聲音。

  之後只見她帶著人從後院走出來,面色十分難看:「冷如卿,這可不是你那沒規矩的漢陽,這是京城!你若是再沒大沒小,我一定讓曜兒罰你!」

  回答她的,是後院飛出來的一隻鞋子。

  差點砸在她的頭上。

  慕容明鈺又是氣得臉色鐵青。

  蘇晟擰眉:「明鈺怎麼在這?」

  慕容曜微微嘆氣。

  「一言難盡,皇姐被父皇罰了,又與母后鬧了矛盾,便一怒之下出了宮,說要來我府中暫住一段時間。」

  聞言,蘇晟好看的眉眼鎖得更緊。

  他厲聲道。

  「明鈺!」

  慕容明鈺剛準備轉身找冷如卿算帳,突然聽到這麼一聲呼喚,頓時下意識的轉過頭。

  撞見蘇晟那雙自帶壓迫的眸子,她的氣焰一下子消了下去。

  她走過來。

  「舅舅。」

  她雖跋扈,但是卻是怕這個舅舅的。

  蘇晟:「你與你母后吵架了?」

  「嗯……」

  「你母后對你與曜兒是極好的,你不該與她爭吵還跑出來,她如今肯定很是傷心。」

  慕容明鈺有些不高興。

  蘇晟問都沒問,就站在了母后這邊。

  但是他慣是如此,慕容明鈺也不意外,只是心底嘀咕,舅舅對母后,也實在是維護的太過了,父皇都沒這般。

  「我知道了,等之後回宮我就跟母后道歉。」

  「儘快回去吧,你未出閣的公主,一直住在曜兒這裡也不合適。」蘇晟語氣淡淡,「還有,冷如卿你不要太過為難她。」

  「嗯……」

  慕容明鈺有些憋屈的離開了。

  她想心頭不快,想起沈樾的事,終究是心底有根刺,便坐上馬車,命人帶著她去了沈樾的府里。

  剛到府前,卻被人攔住了。

  慕容明鈺神色不悅。

  「你們知道我是誰嗎?」

  「參見大公主!」

  「既然知道我是大公主,還不讓我進去!」

  聞言,守在門口的兩個守衛面面相覷,之後道:「大公主,就是因為知道是您,所以我們才不能放您進去的。」

  「你這話什麼意思?」

  「少將軍說了,日後禁止您來他的府中,還請您不要為難奴才們。」

  聞言,慕容明鈺差點氣炸了。

  「一派胡言!我不相信!沈樾他為什麼要這麼做?!」

  「這個,奴才們就不知了……還請大公主回去吧。」

  慕容明鈺神色極其難看,不管不顧的上前推開二人。

  「滾開,本公主要親自找沈樾問清楚,若是你們再攔著我,本公主就治你們死罪!」

  沈樾上過早朝後,回來就立刻來見韓苜憐,親自給她的手上藥。

  這幾天韓苜憐似是逐漸接受了與他來京城的事,也沒有鬧得那麼厲害了。

  他挺喜歡她這樣,連帶著覺得每日這樣與她平淡的想相處,似乎也別有一番韻味。

  他正塗藥,突然見瓊宇匆匆過來。

  「少將軍,不好了。」

  「怎麼了?」

  「是大公主……她又來了。」瓊宇面露難色,「她如今正在門口呢,說要見少將軍,怎麼也不肯走,府里的下人們又不可能真的對她動手……」

  沈樾道:「讓她進來吧。」

  聞言,韓苜憐放在他手中的手指,微微朝後一縮,卻被沈樾更快一步捏住了手腕。

  「藥還沒塗完,別動。」

  「你不是要去見大公主嗎?」

  「沒事。」

  沈樾冷峻的臉上,露出一個冰冷的笑意 :「她不重要。」

  很快,後院內便響起了一陣重重的腳步聲。

  慕容明鈺帶著人,快步走進了屋內。

  一看見二人如此親密的模樣,她頓時怒意滔天。

  「沈樾,你說不見我,就是忙著陪這個賤婢?!」

  「大公主慎言。」

  沈樾轉頭,聲音極冷:「苜憐是我的人,大公主這般辱她,便是辱我。」

  「你的人?她不過是……」

  「大公主今日在我府前這麼鬧,就是為了進來找茬的嗎?若是這般,那我可要請大公主出去了。」

  沈樾臉上的不悅十分明顯:「還是說……大公主是想要鬧到皇上那裡,讓皇上再給大公主長些教訓?」

  一聽這話,慕容明鈺下意識的伸手,撫上自己的肩膀。

  後背處的傷口還沒好,只要稍微動作大了些都疼痛明顯。

  她咬著唇。

  「我被父皇打了……從小到大,我從未受過傷,沈樾,我這傷都是因為你而受的,你就沒有一句關心的話?」

  沈樾覺得稀奇。

  「大公主這傷,難道不是因為自己作的嗎?」

  「你說什麼……」

  沈樾轉過頭,將韓苜憐手上的紗布包好,臉上的表情帶著冷意:「來人,送大公主出府!」

  瓊宇上前。

  「大公主,請您出去吧,您擅闖少將軍的府邸無理取鬧,即使是鬧到皇上面前,也是不占理的。」

  「滾開!」

  慕容明鈺狠狠瞪了他一眼,隨即突然猛地朝著沈樾衝過去,目光落在韓苜憐那張精緻的臉上,一時間恨極了。

  「你這賤婢,不就是仗著一張狐媚子臉爬上了沈樾的床麼?我毀了它,看沈樾還會不會再看你一眼!」

  說著,她突然猛地拔出頭上的金簪,朝著韓苜憐就刺了過來。

  然而手腕卻被人猛然握住。

  沈樾的眼中是瀰漫的風雪。

  他狠狠一甩手,將慕容明鈺給甩在了地上。

  「啊!」

  她重重趴在地上,手裡的金簪飛了出去。

  抬起頭,慕容明鈺幾乎是咬著牙。

  「沈樾,你大膽!」

  沈樾負手站在她的面前,垂著目光看著她,厲聲道。

  「來人,送大公主出府!」

  瓊宇立刻上前,將慕容明鈺給強行從地上拽了起來,之後便拉著她朝著外面走。

  慕容明鈺拼命掙扎。

  「沈樾!沈樾你敢這麼對我……你一定會後悔的!我一定會讓你後悔的!」

  她恨恨的回頭,目光落在韓苜憐的臉上,突然又譏諷的笑了幾聲。

  「韓苜憐,你以為沈樾是真的在乎你麼?不過是圖你的姿色罷了,等到候茜一進……」

  「動作快點!」

  沈樾的聲音瞬間冷了幾分:「拖出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