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2章 厭煩

  二人坐在涼亭,聊了一陣。

  萬思語也沒想到,自己有一天居然能與沈若惜心平氣和的聊天,而且越說越投機。

  她想,若不是蘇天菱弄得那一遭,或許,她很早時候就與沈若惜成了朋友吧。

  在涼亭中坐了一個多時辰,萬思語才被萬贛喚走。

  沈若惜將她送到了門口。

  萬思語心情很好。

  「沈若惜,日後你要是無聊了,可以來尚書府找我,我爹收藏了很多好玩意呢,你要是喜歡,挑幾件走。」

  「有空我定會去。」

  沈若惜與她告別後,正準備回府,突然見一個鬼鬼祟祟的身影,從柱子後一閃而過。

  冷霜低聲道。

  「小姐,是陳雙雙,她今日已經在暗中盯了您很久了。」

  「不必管她,若是她有什麼反常的舉動,匯報給我就行了。」

  「是。」

  ……

  後院。

  陳雙雙怒氣沖沖的衝進自己房間,將桌上的杯盞全給掀了。

  何蓉聽見聲音趕來,看見屋內的一片狼藉,一拍大腿。

  「雙雙,你這是幹什麼啊!?」

  「娘,你沒看見麼?外面熙熙攘攘的,全是來祝賀沈若惜要成為翎王妃了!」

  她氣得跺腳。

  「她既然和離了就老實本分的待在將軍府,做個老姑娘不就好了,還出去勾三搭四的!你說這才多久,又要嫁給翎王殿下了!」

  「行了,你心裡不痛快就嚷嚷幾句,摔東西做什麼?東西全摔壞了,誰給你添置!」

  聽到這話,陳雙雙更加惱怒了。

  原本將軍府內的事宜,是由何蓉與她做主的,自從沈若惜回來後,先是奪走了她們手中的權力,後又是將她們打發到了這下人們住的院子裡。

  她們好歹是將軍府的親戚,還對沈天榮有恩,就這麼對她們!

  簡直是沒有一點感恩之心!

  「娘,這窩囊日子我是一天都過不下去了!原本我是想嫁給翎王的,如今沈若惜跟翎王定了親,那我怎麼辦!」

  何蓉也擰著眉。

  「也不知道翎王殿下到底看中了她什麼,一個二手的女人,早就沒了貞潔,雙雙你還是黃花大閨女呢,不過……這事也不算是完全沒有轉機。」

  「娘,你這是什麼意思?」

  「娘在這京都這麼多年,也算是摸清了這些官宦貴族的脾性,他們最在乎的就是臉面,娘有個法子,可以讓你也攀上翎王。」

  說罷,何蓉湊在陳雙雙的耳邊,跟她嘀嘀咕咕了一陣。

  陳雙雙有些遲疑。

  「娘,這樣做……是不是要殺頭的啊?」

  「所謂富貴險中求,你既然想要成為翎王的女人,那自然得冒一些風險了,再說了,咱們是將軍府的親戚,到時候讓大將軍給咱們說上幾句好話,不會有什麼大問題的!」

  聽到這話,陳雙雙的眼神也亮了亮。

  「行,娘,那咱們就找個機會,按照您說得辦!」

  *

  與此同時,慕容羽的府邸中,氣氛卻很不好。

  寧蘭雪自昨天被抬回來之後,奄奄一息,一直昏睡不醒。。

  慕容羽找了新的府醫,一直從蘭苑進進出出,血水端出了一盆又一盆。

  寧蘭雪趴在榻上,面無血色。

  雙眸緊閉,呼吸微弱。

  慕容羽蹙著眉,問道。

  「怎麼還不醒?」

  「四殿下,寧姑娘剛剛小產,就挨了這麼重的板子,如今撿回一條命,算是奇蹟了,不過就算好了之後,她的身子也會落下病根,恐怕……」

  「恐怕怎麼樣?」

  府醫遲疑了一下:「恐怕以後,再也無法生育了。」

  慕容羽一愣,隨即很快冷靜下來。

  他看向寧蘭雪的脖頸。

  那裡有個三角形的烙印。

  是她被打三十大板暈倒之後,被人燙的。

  仁景帝命令將寧蘭雪貶為奴隸,她自然被打上了奴隸的烙印。

  如今她連個庶人都算不上,就算能生育,以後也不可能會跟他有孩子。

  「我知道了,你們先給她治傷吧。」

  慕容羽吩咐了一句。

  府醫緩緩道。

  「殿下,草民已經盡力了,接下來什麼時候醒,就看寧姑娘自己的造化了。」

  他話音剛落,突然聽到了一聲微弱的呢喃。

  「水……」

  寧蘭雪趴在床榻上,斷斷續續的開口。

  「水……給我水……」

  身邊的丫鬟趕緊過去,扶著寧蘭雪,用勺子給她餵了點溫熱的水。

  寧蘭雪喝得有些急,不小心嗆到了。

  她猛地咳嗽了幾聲。

  隨即緩緩睜開眼。

  看見面前的丫鬟,她有些不滿的擰著眉頭,正準備責罵,目光突然瞥見旁邊的慕容羽。

  「殿下……」

  寧蘭雪神色一斂,立刻露出一副可憐柔弱的神態。

  她眼眶發紅,眼淚輕易就落了下來。

  「殿下,妾身好疼……」

  然而面對她的示弱,慕容羽並未像以往一樣,擁她入懷。

  而是站在原地,負手看著她。

  目光冷靜得可怕。

  寧蘭雪被他這個眼神看得心慌。

  「殿下,您……您怎麼這樣看著妾身?」

  「蘭雪,昨日發生的事,你還記得嗎?」

  「妾身當然記得,殿下,那些話……並不全然是真的,妾身確實是有些脾氣,但是絕對不是那種惡毒之人,妾身……」

  「你還在撒謊?是真把我當做沒腦子的蠢貨了麼!」慕容羽眸中閃過一絲怒意,「蘭雪,別消磨盡了我對你最後的一絲好感!」

  寧蘭雪話語一頓,有些心驚肉跳。

  半晌,她咬了咬唇,低低啜泣。

  「妾身在府中,確實被慣得有些壞了脾氣,妾身如今已經知錯了。」

  「那沈若惜呢?」

  慕容羽問道:「之前每次你與沈若惜發生爭執,你究竟是真的無辜,還是如丁樂賢說得那般,你是故意設計,讓我對與沈若惜之間的關係愈加惡劣?」

  聞言,寧蘭雪止住了哭泣聲。

  她趴在軟榻上,眸光微閃,沒有吭聲。

  半晌,緩緩道。

  「妾身對殿下,是真心的,所做一切,也是因為太愛殿下了。」

  這句話,算是默認了。

  慕容羽面色一怔。

  心臟的位置,也驟然收緊。

  其實今日他等寧蘭雪醒,最想問的,就是這話。

  現在確定了答案,他心底五味雜陳。

  無數情緒湧上心頭,最後停留在腦海中的,是沈若惜那張傾城絕色的臉。

  慕容羽手指握緊,看著榻上的寧蘭雪,一股從未有過的厭煩,突然湧上心頭。

  他轉身就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