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0章 好好跟聞班長學習!
微機室泄洪了。
老兵洪。
平時大周末只在三樓出現的老兵們,此刻竟然都安安靜靜蹲在床邊,對自己的被子深情撫摸。
撫摸完畢,就流動到了各個勞動崗位,開始收拾窗戶地磚桌子椅子。
上次,張支是穿便裝來的,和和氣氣,別說檢察了,連車庫都沒進去看一眼。
但誰要覺得張支沒脾氣,那擎等著被弄死。
他經手的部分,政委和支隊長都是相當放權的,練兵這塊,他是老手,甚至是全總隊最老的手,而且還在其它幾個支隊級單位當過主官,才調過來的。
他最討厭的,就是找理由,批評什麼問題,要是不正面解決,調職命令很快就會下來,而且是調離本支隊,去培訓基地。
基地可是個好單位啊。
當兵的天堂,領導幹部的地獄。
裡面有消防學校。
高級別教員多得很,啥級別都安置得下。
沒有執勤任務,一個支隊級單位,只有一個警勤中隊。
要是調過去當兵,簡直是神仙日子,一到下班時間,全單位人都沒了,那生活,那自由,一般的機關兵根本趕不上。
但幹部要是去了,再想回實權崗位,可就難了。
大隊領導調過去,可以當老師,教員。
中隊一級的領導,只能當個某辦公室的小幹事,手底下連根毛都沒有。
基地警勤中隊攏共也就十來個兵,而且大半是司機,其他的,都分散在各個辦公室,各有各的事情。嚴格來說,人家的工作內容,和幹事是差不多的,就是團級教員,想請個列兵幫忙干點活,都得看人家有沒有空。
而且幹部的事又多又雜,還得自己干。
換到地方單位,就是級別挺高的調研員,級別上,最高可能跟主官同級,正團職上校。
但全單位開會,只能坐下邊,聽級別可能比自己低的實權領導安排工作。
帶不好兵,就直接把你帶兵的資格都取消了。
就這麼痛下殺手,斷人前程的領導,哪個幹部不害怕?
幹部都怕,下面敢不怕?
要是換了個新領導,他敢比上一任坐冷板凳的幹部管得松?
去年某大隊被張支警告過的大隊長,嚇得直接參與中隊管理,領著中隊戰士去跑五公里。
大隊長親自卡秒表,你就說感不感動吧。
反正中隊幹部都得全番上陣,領著大家沖。
……
兩輛支隊的車駛進中隊時,哨兵站得標準嚴肅,且反應很快,看到車來,立馬打開了門,啪地敬了個禮。
二中隊的士官們有的在車庫發動器材檢查,有的在前院打掃前院已經極為乾淨的地面,有的直接拿著毛巾,墊著板凳,在擦車庫門。
四米五高,兩米半寬一扇的雙開車庫大鐵門啊。
姚明站板凳上,也只能擦到一大半,這是一張毛巾能搞得乾淨的?
但大家主打的,就是一個手裡有活兒。
全中隊都在忙,但後院搞訓練的集訓隊,卻沒有一個人收到消息。
方淮此刻戴著糾察帽和白腰帶,手裡拿著個小本子在前院晃蕩,準備等領導下車集合,然後裝個逼,給領導檢查一番著裝。
但兩輛車進了前院,卻並未停留,直接往後院去了。
浪費了大家的一番即興表演。
方淮立馬快步往後院追去。
心裡還在暗罵。
這啥情況?咋的不按劇本來呢?你得在前院集合大家,讓我檢查點毛病出來,通知伱進行糾正啊!
集訓隊的老兵正在七零八碎的圍著訓練塔觀看一人搞掛鉤梯,有的則坐在旁邊地上休息。
看到兩輛車迅速從身前駛過,車牌都沒看清,一時都沒反應過來。
陳哲昌一轉頭,驚了。
那倆車,他可熟悉。
下意識喊了一聲:「集合!集合!」
隨即一回頭,發現掛鉤梯上的人還在三樓往上爬,立馬又喊了一聲:
「安全員先別動,保護好!」
就這句話,保住了陳哲昌的前程。
前後車上的兩位上校已經下車,扶著車門觀看訓練塔的情況。
剛才他們都看見,陳哲昌大喊集合的那一秒,負責保護的安全員,和樓上爬梯的老兵都在回頭看。
那個動作,十分危險,讓剛剛準備下車的他們,都停住了腳步。
如果就那一秒出了什麼安全事故,陳哲昌主責,兩位領導負管理責任。
這特麼一開場就是個負分。
直到那個戰士爬進了塔里,兩個領導才敢把車門關上。
「爬塔喊什麼集合?喊什麼集合??」
前面車的參謀長已經一馬當先快步走了上去,一副要抬手干陳哲昌的架勢。
陳哲昌站在原地,臉上青一陣紅一陣。
「參謀長好!」
「參謀長好!」
一個個老兵已經全部起身,立正在原地。
「陳哲昌,你也是老戰訓了,犯這種低級錯誤?你帽子呢?」
戰訓科直屬司令部,參謀長作為直管領導,首先開始大發雷霆。
並且發現了一個方淮剛才都沒有發現的問題:陳哲昌沒戴帽子。
並不是參謀長比方淮更敏銳,而是剛才他想上手打陳哲昌的帽子,結果發現只有顆腦袋。
陳哲昌下意識抬手摸了摸,有些尷尬道:
「我…落車上了。」
參謀長的罵聲卻並未停止,而是巡視了一圈,繼續道:
「搞個訓練,站沒站相,坐沒坐相,你們還算各中隊選上來的尖兵?
進來的時候,我還以為是哪個建築工地放飯了!
糾察兵,你就站在旁邊,為什麼不按照條令和總隊規定進行糾正?
設置糾察,就是讓你睜隻眼閉隻眼的?」
集訓隊老兵們噤若寒蟬。
方淮此刻站在旁邊,更是有點想哭。
立場搞錯了啊,領導,我也剛來啊!
我特麼剛剛舉報他們,哪個孫子才想睜隻眼閉隻眼呢!
而且兩個上校都穿戴整齊,啥毛病都沒有。
裝逼裝不成了,還興沖沖迎上來挨了一貼臉訓。
張中庭站在後面,忍不住笑起來。
他當然沒準備給方淮裝逼的機會。
開玩笑,自己的面子,是拿給方淮一個小列兵當墊腳石的?
不過當領導的,自己支隊的集訓隊,也是時候該來看看了。
所以剛才,他接了方淮的電話,就打給了參謀長,讓他和自己一起來看看。
沒想到,一進來,就遇上了這一幕。
張中庭等到周參謀長訓完,才背著手上前,看了看陳哲昌的穿著,笑道:
「陳科長,你的腳,多少碼的?」
陳哲昌低頭看了看自己的鞋,心裡哇涼哇涼的。
完了,第一波剛過去,還有第二波。
「報告,四…260的。」
張中庭沒再講話,轉頭跟身後的車招了招手。
張中庭車上的四期士官立馬下車跑過來,手裡還抱著個盒子。
到了陳哲昌面前,把盒子遞給了他,笑了一聲:
「陳科長好福氣,張支親自來一趟,給你送雙鞋,這是我的,還沒穿過,265,你穿得了不?」
陳哲昌聞言吞了口口水:「能穿…」
再把盒子一打開,裡面有雙新的制式皮鞋,旁邊還有一副領花。
這一下,他心裡已經明白了點什麼,不禁轉頭,看了看方淮。
方淮面無表情。
「領花是我的。」張中庭開誠布公道:
「今天早上,我接到個電話,說陳科長沒有皮鞋穿,領花也壞了。
你是戰訓幹部,成天跑上跑下,也辛苦,現在鞋子都跑壞了。
我和參謀長特意過來關心一下。」
話語很平靜,態度也很和藹,但句句扎心。
領導點他已經點得很明顯了。
陳哲昌剛才腦子被參謀長炸得一片懵,這才反應過來,趕緊往外推:
「不用,不用,支隊長,我有!」
參謀長也是個爆脾氣,眼睛一睖:
「有你不穿上?等我伺候你穿?」
陳哲昌立馬跑向了側院的一輛自己的銀色卡羅拉,翻箱倒櫃找自己的帽子和皮鞋。
只是領花的螺絲是真不見了,只能死死按進自己的常服里。
趁著這個空當,參謀長也開始掃視老兵,開始跟張中庭介紹一些自己認得的體能拔尖士官。
「張支,那個是特勤一中隊的劉壽林,你應該認識吧?我們支隊,綜合實力,除了何志軍,就屬他了!」
「清鎮的,陳達康,第四年,背空呼負重五公里,17分55!去年到天津參加考核,達到17分38!」
「雲岩一中隊的姚樹偉,第七年了,負重登樓還能下50秒…」
參謀長仿佛在盤點自己的家當,哪個老兵有什麼科目拿過名次,他都能一一數清。
被點到的老兵們,也挺起胸,站得格外挺拔。
「聞敬松,聞部長家的,非常不錯,第二年,去年進來,新兵考核,單槓40個!打破了我們支隊的新兵記錄!」
參謀長到最後,點到了聞敬松。
張中庭也終於開了口:「嗯,小聞我知道,你爸爸還給我打過電話,說了一些你的事,現在成績怎麼樣了?」
聞敬松被張中庭點到名,而且一副長輩的語態,一時不知道怎麼回答。
其他老兵此時還有點不明就裡,但他心裡很清楚,張中庭來,就是給方淮撐腰的。
但張中庭一是領導,二還提到了他爸。
他能對方淮冷言冷語,但對張中庭,是真不敢。
他了解的小道消息,不比幹部們少。
他爹升團長,當支隊長的時候,張中庭也在當支隊長了,倆人同級,那是正宗老資格,而且比他爹還年輕幾歲,只是張中庭因為立了大功,晉升團長太早,被壓了壓,所以他爹先提了而已。
人家來省城當副支隊長,是過渡的,了解一下省城這個重點支隊的人員配置。
下一步的去向,眾人皆知,比他爹的位置更重要。
「報告,單槓現在48個!」聞敬松只得大聲答道。
「嗯…」張中庭對這種進步,內心不是很滿意,但還是點點頭,繼續道:
「五公里呢?」
「…19分。」聞敬松捏著鼻子,問一句答一句。
「第一年成績這麼好,要爭口氣啊,不要因為進了部隊,就停止鍛鍊。」
張中庭對聞敬松的了解明顯很詳細。
聞敬松心裡大驚,他是真不知道,自己爹和張中庭似乎還挺熟,連自己在家裡鍛鍊的事,都告訴他了。
那就更不好得罪了。
他心裡簡直無比難受,心裡思忖著以後對方淮的態度是不是得變一變。
但隨後一句話,難受的對象換人了。
「不過,這個成績,在上等兵里,已經是非常優秀了!
方淮,你要好好跟聞班長學習!」
(本章完)